第50章 吃饭
他对此当然很满意,满意就认可了吴缺这个外来者的身份,他作为死人村这一季度的当值,就这么轻轻松松认下了吴缺这个村里人。
“老爷子,等一下。”
“嗯?”
“……吴缺(极小声),伙夫爷爷最不喜欢有人在他做饭的兴头上打扰他……”
“我带了盐。”
“……”
这一天,伙夫畅快的笑声掀翻了周围三四户人家的屋顶,他差一点点就被一群老头老太太当众抡圆了打死。
一碗碗墨鱼面很快呈上了餐桌,热气蒸腾鲜辣滚滚,闻着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伙夫比他们更加没有耐心,草草地放下碗盘,便自顾自地抓起筷子暴风嗦面。
“吸溜……”
至于有没有毒……看着这架势,就是有毒也得来上两口!刚刚还嫌弃恶心的冷粟和青皮快活地扒拉上面碗,将一海碗的面条快速吞入腹中……
“嘭”、“嘭”!
两者皆倒也,香气和辣气从他们的耳鼻之中喷射而出,一碗墨鱼面的药力太过强大,他们吃的又快,八成的药力就这么平白浪费了开来。
这哪是什么家常面食?分明是一碗天材地宝的集合,他们这些小孩子只觉得药力上涌上头,四肢百骸都被一股暖洋洋的流体充盈补满。
死人村中,大部分人吃这饭要么是为了口舌欲望,要么是用这种温情的方式缓解千年的孤独和污染,可吴缺几人吃这些美食,却实打实地提升了修为。
……因为前者太强了,这些食材对他们的提升微乎其微,而吴缺却不同,他的实力超出了自己修为太多,因此可以通过狩猎高等级的食材,反过来提升自己浅薄的道行。
可这样的一碗,对他来讲也该是补过头了,吴缺到底不过只是初境的道行,容器又屡遭波折支离破碎,这一碗墨鱼面连第四境的青皮都能够麻翻,那吴缺不得撑得爆开?
第三境的诡物本就补的很,扭曲的灵炁和道韵经过伙夫烹调更上一层,再加上从药匠院子里采集的调料……他自己都难得感觉到一份的满足。
伙夫就是带着这样好笑的心情看准备看吴缺笑话,当然,他很喜欢这个小辈,真要发生了问题他当然会出手救下……但怎么也得先看个笑话才是。
可渐渐的,他就笑不出来,吴缺嗦面的速度不比那两个夯货慢,可额头上只是滚落一层层的废液汗珠,面食中的浓郁药力没有一点渗出体外,吸收得称得上饱足圆满。
而且不仅如此,吴缺吃上一碗后尚且不满,在伙夫震惊的目光下大喇喇地闯进后厨,将他偷偷攒下的夜宵给呈了精光,一人……吃了一锅的面。
“你……不难受吗?”伙夫有些结巴,甚至都忘了吴缺将自己夜宵给占了恼儿事,双手在白围裙上紧张地擦着油,一对牛眼死死地盯着他微隆的腹部,
“还行,以前胃口明明更大的。”
吴缺有些羞惭,此刻在他的皮肤之下,一圈圈刺青图疯狂吸收着面食的药力,原本死寂的图谱逐渐变得青黑灵动,仿佛里面的生物重新活了过来。
炼神道是他的法,满身的刺青图是他上一世的遗产,无论何时只要有足够的灵炁,吴缺都能够将这些图谱完全点活。
太少了不行,手段贫瘠比修为低弱更加可怕,但太多了同样是负担,他的容器和生命层次毕竟还浅的很,每次运转周天产生的灵炁总是有限,
若是修行炼炁产生的能量连供养这些图谱都做不到,他恐怕一辈子都得困囿在第一境的层次。
迄今为止,“罪”“兵灾”以及“纳克亚”,这些他完全点活的灵图都具有极高的可塑和成长性,手段之强大也完全适合他当前具备的道行,
与之相对,一部分先天就具有极高威能且难以掌握的刺青,吴缺就算现在点活了,也不过是平白多一个和自己抢灵炁修为的累赘而已,这满身的神通和大术,这一世的他得慢慢地吃,慢慢地走。
同时这些活过来的刺青图,并非仅仅是被掌握的术和法,他们前生就是真正的生灵,灵肉被拆解后虽然完全受吴缺驭使,
但吴缺却可以分出部分的魂灵占据刺青图,以他们的灵肉吐纳和吸收天地灵炁,常人枯坐千年才具备的修为道行,他可以缩短不知多少无用的时日!
……当然,他的前期依旧落后于人,毕竟祖宗大爷实在太多,就算有选择的唤醒,他们这点的道行也完全不够看,最多只是恢复到普通人的水准。
吞服灵材是一条很不错的捷径,虽然可能有根基不稳定问题,但吴缺的根基……千百鬼神加持己身,前世少司道行锤炼今生灵肉,这世间,根本找不出任何一个比他根基更稳的人。
因此,今日不过勉强混了个水饱,但明日他恐怕就得吃得更多,这是吴缺短时间拔高修为都一条捷径,也唯有在死人村内,他才可以接触到如此疯狂的机缘!
吴缺盘膝坐在老木条凳上,双眸阖拢,周身神魔鬼气笼罩,灵材内的药力与外界的灵炁被那些刺青图中的鬼神摄入口鼻,然后化作道道灵潮,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这一坐,便是一天一夜,直到吴缺辅着灵炁完全消化光了这一顿的药力,外界的夜游已经再度降临,伙夫在这期间根本没有离开过座椅,双眼看着吴缺有些发毛。
“火爷……你饿了?”吴缺下意识用上前世哄这位老人的路数,脸上的关切没有半点作假,“我去给你下两碗卤子面?加卤加面?”
“……”
“一天……不,半日的时间。”伙夫的声音很沙很涩,如同被人打碎了满口的老牙,再碾做细沙一把撒入喉口声带,“你的修为长进了多少?”
“火爷膳食药力强横,食您一餐,当然得有几分长进才是。”吴缺平静说道,可眼神深处,却难得闪过了几分好笑和玩味,
“一日,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