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叶蓁蓁坐在神经外科专家门诊外的候诊椅上，脑袋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闷住，有一种强烈的快要窒息的感觉。

手机里传来梁主任的第n条语音，语气中已经带着埋怨，

“叶蓁蓁，你那结束了没？周五就要定好选题，会议延迟到十点半，全组就等你自己！”

熙熙攘攘的人群，嘈杂的声音。

面前不时有各种各样的生病的人经过，表情或痛苦狰狞或麻木绝望。

叶蓁蓁紧紧抓住那个装着她母亲脑部核磁共振检查片的袋子，思绪微微恍惚。

六年前，她也是这样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手上拿着母亲的诊断书。

叶蓁蓁低下头，泪水便瞬间模糊了视线，她从袋子中抽取出还带着油墨味道的报告：

“大脑左侧桥小脑区占位性病变，考虑颅内肿瘤。”

她仰起头，用手背飞快地把眼泪抹去。

不同于六年前天塌地陷般的崩溃，叶蓁蓁无奈地勾一下嘴角，这糟糕的生活，不知道还能把一个人逼到什么样的难度。

“6号患者，进来。下一位，7号叶蓁蓁准备。”

导诊护士从诊室探出头，大声对着走廊呼喊。叶蓁蓁顺着呼声看去，目光扫过诊室门外墙上挂着的专家简介。

沈倾，神经外科副主任医师，医学博士、教授。现任中华神经外科脑肿瘤外科学组委员。

“沈倾？”

不会是….

叶蓁蓁起身看清了那个专家的照片。

是…

确实是他。

十月的阳城已经初见冷意，叶蓁蓁还是觉得鼻尖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那个…护士…”她一把抓住刚刚那个导诊护士，“我好像挂错号了，能不能换个医生？”

护士小姐姐瞪大了眼睛，

“挂错号了？你知道能挂上沈教授的号有多难吗？他一个月才出一次专家门诊，一天就看二十个病人。别人求都求不来呢…你当真要退号？”

周边的人闻声凑上来，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小姑娘，你没有搞错吧，能挂上沈教授的号你居然不看，那你不如转给人吧。”

“就是就是，你连沈教授都不知道，不如现在就把这号转手卖了，这号可值钱了。”

叶蓁蓁抓着护士小姐姐的手这才松了下来，看来闺蜜朱若妍果然没有骗自己，确实帮她搞定了一张“千金难买”的专家号。

护士上下打量她一番，“你就是7号叶蓁蓁？该你了…还要不要进去？”

叶蓁蓁想到了母亲被痛苦折磨的样子，把口罩又往鼻梁上拉了拉，一挺胸推开了专家诊室的门。

诊室内弥漫着淡淡的的消毒水味，年轻的专家坐在桌子后面。

沈倾戴着口罩，只露出硬朗的剑眉和一双幽深的眼睛。

叶蓁蓁只一眼便认出那副金丝边框眼镜后面，熟悉的浓密睫毛。

沈倾一抬眼，看不出任何情绪，“说一下你的情况。”

叶蓁蓁没有直视沈倾的眼睛，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口罩往下滑，最终落在了那个上下移动的小山丘上。

“患者是我母亲，六年前被诊断为颅内肿瘤，当时做了手术。最近她又感觉头痛，有时晚上还会呕吐…我就带她做了核磁检查…”

叶蓁蓁把检查结果递给沈倾。

这是分手六年后，叶蓁蓁第一次跟沈倾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