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笼中雀

风灵雀与风毅回到家时，天早已大亮，祖母祝氏早已等候多时，见他父女二人归来，忙拄着拐杖迎了出来，“阿毅，雀儿，宫里是什么事？”

风灵雀扶住祖母进屋，微笑道，“算是一件好事。”

于是便将皇帝答应派兵助大栗之事讲了，祝氏忧心国家，并不是没想过大栗与南凉结盟联合抵御外敌的可能，只是大栗一直与南凉不和，近些年关系才逐渐破冰，她始终觉得两国联合的根基尚浅，极容易出现变故。是以一直没有提出过这个想法，如今皇帝居然轻易就同意了与大栗联合，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我知道祖母的担忧，所以这一次我打算向陛下请命，随宋玉将军同去大栗，一来我在大栗待过半年，无论是对大栗还是燕北都十分熟悉，二来，也好随时应变，与宋将军有个照应。爹，你觉得呢？”

风毅没说话，刚毅的面容上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皇上绝不可能让风毅离开南凉，可宋玉年轻莽撞，并不是个稳重的人，叫他一人领兵，风毅的确是不放心，放眼整个南凉，除了雀儿，他当真想不到还有哪个可用人才。

可他舍不得自己的女儿。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风灵雀见他不说话，知道他心里所想，立即道，“爹爹你放心，我有分寸，没有人比我还清楚那些燕北骑兵的作战风格，我绝不会冒进，跟我出去的人，我一定都带他们平安回来。”

风毅看着风灵雀那跃跃欲试的神情，知道自己的女儿一向有远大的志向，知道家里是关不住她的，叹息道，“雀儿，我一直都不是一个无私的将军，我已经在战场上失去了三个儿子，若真到了无法顾全大局的时候，爹爹要你，一定平安回来。你可明白？”

风灵雀垂下眸子，轻轻的点了点头。

祝氏握着她的手，一下下轻轻的拍着，久久无法开口说话。

风灵雀既已决定随军出征，便立即进宫面圣，向皇上请命。怎知到了宫里，却被皇上身边的太监给拦了下来，只道，皇上今日灵感迸发，正在书房写诗，不便打扰。风灵雀知道皇上写诗的习惯，知道不能去打扰他的即兴创作，便安心的在书房外等着，怎知这一等就从中午等到了下午，皇上的诗居然还没写完。

她腿都站僵了，眼看着夕阳西下，估计明早宋玉就要出发了，心里有些着急，正考虑着要不要冒着触怒圣颜的风险喊一嗓子，就看到御书房院外的门口有个小宫女在探头探脑的朝她招手。

她认得那个宫女，那是福乐帝姬身边的贴身宫女绿禾，福乐帝姬李柔漪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女儿，亦是她的好友，风灵雀等的心烦，索性朝着院外走去。

绿禾见她走来，朝着她行礼道，“少将军，我们帝姬有请。”

唉，风灵雀长叹一声，知道一时半会是等不着皇帝了，不如叫帝姬帮她说说话，皇上宠爱帝姬，说不定就答应了。

因为装病，她也好久没有进宫见自己的朋友了。她们二人性格迥异，风灵雀不拘一格，清冷傲慢，李柔漪则软糯柔弱，心地纯良，好几次风灵雀想带她偷偷溜出宫去玩，她居然都不敢，长至十六岁，居然连宫门都没出过，怪可怜人的，可是她喜欢听风灵雀讲那些乱七八糟的奇闻异事，她有心向往之，可风灵雀真要带她出去见识见识时，她又退缩了。

她已经习惯了做笼中雀，连怎么挥动翅膀都忘记了。

风灵雀到了可颐殿，就看到这座皇帝特意为福乐帝姬打造的大殿精美绝伦，富丽堂皇，皇帝果然舍得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了福乐帝姬，每次来可颐殿，风灵雀都会被皇上富养女儿的豪迈手段震惊，都说南凉最美的可颐殿里住着世间最美的帝姬，李柔漪就在这座玲珑殿里，乖巧的，完美的长大。

风灵雀随着绿禾左转右转进了李柔漪平时休息的小殿，就看见那世间最美丽的帝姬一身藕粉色的纱裙正趴在窗户边上等她呢，她歪着头，额上点一朵桃花，整个人明灿若霞，美的不可方物。

皇上上辈子不知道是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居然生了一对如此绝色的儿女。

同为姑娘，风灵雀亦时不时会被李柔漪的美貌蒙蔽了双眼，像个痴汉一样只知道咧嘴傻乐，帝姬太美了。

“阿雀！”

李柔漪见到她，欢快地叫了一声，噔噔噔一路小跑了过来，欢快的像只兔子。

随她而来的还有一阵柔软的香风。

“帝姬。”

“阿雀，之前听说你病了，我担心了好久，我托皇兄去看过你，可你连皇兄都没见，想是病的极重，我担心坏了还哭了一场，今早听说你进了宫，病已经大好了，我赶紧叫人去守着，想着等你再进宫，一定要好好看看你。”

李柔漪拉着她的手亲密的说着话，一双大眼睛扑闪闪的，对她的关心情真意切，风灵雀觉得心里微暖，嘴角沁起笑意，“让你担心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李柔漪将她往屋子里拉，一边走一边朝她挤眼睛，“担心你的何止是我，有些人，对你牵肠挂肚，夜不能寐呢。”

说着将她往殿里一推，风灵雀被她推的一个踉跄，一回首，就看到太子李诗年正掀了纱幔出来，二人正正打了个照面。

李诗年低头，笑意温柔缱绻，“阿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