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缝合

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刘朔默默地从背包里拿出了92式手枪，迅速换上一个新的弹匣，拉动滑套进行检查，随后站到了车门边。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拿出了从图书馆带出的铁锤和铁榔头，起身跟上了步子。

李文伸手指向不远处那片密密麻麻、死状各异的遗体，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我们要不要去取些武器回来？之前的部分武警可能也在其中，他们的装备或许对我们有用。”

刘朔沉吟片刻，最终摇了摇头：“风险太大了，五辆车上原本有近四百人，但那边的尸体可能只有两百多具，除去逃生的，可能有相当一部分感染了病毒，正潜伏在附近。”

“潜伏？那些疯子真的有这么高的智商吗？”赵天瑞难以置信地问道。

“很可能。”孙方宏点点头，他的脑海中倏地闪过之前在图书馆西北楼一楼转角两侧，那几只女狂尸狡猾地埋伏自己的画面，那场景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

“那么，现在往哪边走？”赵天瑞无奈地问，他的目光扫过四周，这条乡道显然已经行不通了，到处都是障碍和危险。

刘朔抬头望向那片被浓云遮蔽、不见月亮的夜空，心中快速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旋即，他转过头征询着看向席昌盛。

席昌盛随即会意，低下头借着清冷淡薄的月光仔细看了看腕表。在目前水电皆断的境况下，这块搭配了指南针的机械表实在是方便的器具。

片刻后，他抬起头伸手指向西南：“朝那边走，走小路，朝群山的方向走。”

刘朔平摊手掌，遮眼向他说的方向望过去。蒙蒙夜色中，起伏蜿蜒的山脉影影绰绰地掩映着，其间甚至还有星星点点的灯火。

临近午夜时，穿行在田间的几人终于再次看见了乡道的影子，以及一辆冲出隔离栏，停在路边田间的丰田考斯特。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无需多言，迅速一字散开，低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向路边走去。

离车辆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李文忽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低头细细一看，不由得低呼一声——

一名武警正双眼圆睁盯着自己，身上的作训服已是残破不堪，怵目惊心的伤口裂痕比比皆是，即使如此，他仍紧握着一把打空了子弹的手枪，保持着战斗姿态，似乎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在坚守着自己的职责。

走在前面的几人也发现了异样，他们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回头望去。

“他应该也是先行探路，在这里遭遇了攻击。”席昌盛俯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地上的尸体，他轻轻地拿起尸体手中那把已经空仓挂机的92式手枪，语气沉重地说道。

“另一名武警呢？”赵天瑞抬起头四处张望，试图在这茫茫夜色中找到另一名战士的踪迹。

“在这。”刘朔站在几米外的田间低声回应，他凝神细看，即便这位战士已经身死，但眼里的坚韧与不屈似乎并未熄灭。

他的尸体被田里的作物遮掩，深沉夜色下的晕染下更是难以察觉。

不难看出，这两名战士即便寡不敌众，也依旧严格保持着纵向战斗队形。

“抱歉了。”刘朔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小心地在战士的武装腰带上摸索，很快便从滑腻的血水中抽出了一把战术匕首和余下的一个手枪弹匣。他轻叹一声，又从战士的手里抽出了同样已经空仓的手枪。

随后，刘朔站起身，神情肃穆地冲几米外的几人点头示意。

几分钟后，几人或蹲或站，围在了距离考斯特约两个田埂的地势高处。

“附近应该安全。”孙方宏四下环顾，这里视野开阔，乡道两边都是平地，视线范围内并没有任何疯子出没的影子。

“还是小心点。”刘朔沉声说道，“田里的作物长势不错，如果真的有狂尸埋伏在其中，我们从这里根本看不清。”

“嗯……说到底，要去相信那些疯狗有和人类相近的智商还真是勉强。”赵天瑞边说边用衣角擦拭着刀柄上斑斑的血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两名牺牲的武警战士给他们留下了宝贵的物资：两把战术匕首、两把92式手枪以及两个弹匣。对于孤立无援的五人来说，这些物资实在是难能可贵。

几人稍作商议后，决定由刘朔和孙方宏携带匕首，赵天瑞和李文各拿一把手枪和一个弹匣，而席昌盛则留下了一把铁锤和榔头作为武器。他们的背包里除了水和压缩饼干等必需品外，其余的杂物全部被丢弃。

重新整理背包后，几人小心地握紧手里的武器，屏气凝神地向考斯特靠近。

“跟上。”刘朔回头一瞥，轻声招呼道。

“来了。”李文再次检查了两名战士的战术腰带，确认没有剩余的步枪子弹后，他满眼遗憾地看了眼他们背后的95式步枪，叹了口气便跟上了队伍。

走到车边后，刘朔踱步至前窗，迎着洒落的月辉，向内仔细端详，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驾驶座上的司机被折断了两只手，一只深深插在他的喉咙里，像是从嘴里挣扎着伸出来，带着绝望与痛苦的气息；另一只则埋在他被开膛破肚的肚子里，勉强可以从残缺的手指辨认出手臂的形状，整个车厢内弥漫着浓重的血味。

车厢内的其他乘客，无一幸免，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血腥的景象让赵天瑞都忍不住扭过头去，他紧紧闭上眼睛，试图屏蔽掉这残忍的画面。

“那个……是吴蓉吗？”李文的视线移到后排座椅的一角后，眼睛逐渐瞪大，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指过去。

“玛德，开什么国际玩笑。”孙方宏的眼睛逐渐适应了昏沉阴暗的光线，看清李文所指后，蓦然一怔。

那确实是吴蓉，或者说，是半个吴蓉。她的下半身被拦腰截断，拼接上了一个穿着肥大西裤、脚踩老式皮鞋的明显是男人的下半身，用电线拙劣地缝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