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循声
翌日上午九点，除了刚换岗的席昌盛躺在床上打着呼噜，其余三人已围坐在床下。
鉴于节省物资的考虑，几人临时商议将一日三餐改为一日两餐。
李文将阳台上那袋从食堂超市带回的饼干糖果拿进屋，一人分了两包饼干几颗糖，算是打发打发肚子。
刘朔将自己那份放在桌上，拿着望远镜半蹲在阳台上，透过镜片观察生活区远处的情况。
视野里，正对面的7栋的三层阳台上，站着一名扎马尾的女生，正仰着头向上张望。随后，正上方的五楼阳台甩出一根混合自制的“绳”，底端吊着一个塑料袋，缓缓向下降落。
待到塑料袋到达四楼的时候，忽然四楼阳台的围墙后面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塑料袋拽了下去，用力之猛，导致本来就没有系牢的袋子里的的某样东西掉落出去，笔直落到地面，其余东西则全部被四楼的不知道何人收入囊中。
三楼的女生见状，气急败坏的叫骂，但却是徒劳。
即使相隔着一条宽阔的主干道，刘朔仍能隐约听到她嘴里的污秽之语，只是看着她不断挥动的手臂便能感到她的愤怒。
他握着望远镜向下看，再次调整焦距后，确认了楼下的草地上正躺着一瓶矿泉水。
看来，三楼那间寝室已经无水可喝，五楼好心援助，却被四楼的人截胡。
三楼女生绝望的骂声依旧没停歇，没过一会，夺走她们矿泉水的四楼女生也不罢休，探出头来嘶哑咧嘴地嘲讽叫骂。
此刻，刘朔忽地注意到，7栋附近的丧尸正在缓慢地以楼栋为中心靠拢。
刘朔心里一惊，拧着眉头来回扫视视野内的丧尸，惊觉他们的眼神并没有朝向正前方，虽然头部随意的左右晃荡，但身体却毫无疑问是在向声音的来源地靠近。
两拨女生仍毫不察觉，甚至情绪愈发激动，互相指着鼻子对骂。
刘朔来回摇动双臂想要提醒她们，但奈何距离太远没被察觉，丧尸靠近的速度愈发地快。
所幸，三楼阳台上，一女生倏地从背后捂住了情绪激动的那女孩的嘴，并惊恐地指着楼下让她看，四楼的女生似乎也发现楼下的异常情况，很快默契地选择了闭口不言。
楼下已接近包围之势的丧尸顿时陷入迷惘一般，呆愣在原地失去了目标。
刘朔松了口气，看了眼躺在草坪上的矿泉水，陷入沉思。
灾难爆发至此刻，面临水资源短缺的窘境的人不在少数。想来也是自然，封校通知突如其来，心思敏感的人自然会把水瓶灌满，但也一定有神经迟钝的人没做任何准备。
现在，饮用水已成为最为珍贵的资源，一天不吃饭的饥饿可以抵挡，但人很难忍受一整天不喝水的干渴。
很快，就会有大量寝室里的水瓶将空空如也。活活渴死的惨象，即将在眼皮底下上演。
折身回屋里前，他再次抬起望远镜在道路上的尸群中寻觅，费了一番功夫找到了唐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它似乎正朝着自己的方向死死盯着。刘朔莫名感到不安，拉开阳台门走了进去。
孙方宏正在练习空几，李文依旧在网上发布求助信息，仍是在几分钟后便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被删了帖。
刘朔确认了屋门口的防御后，便坐了下去，盯着每个人桌底下的水瓶出了神。
女生心思细腻，很多人在入学后便准备了两只水瓶，而男生往往是一人一只的标配。以此看来，男生寝室将会更早面对无水可喝的绝境。
现在虽然是五月中旬，但夏天的热浪却迫不及待地早早袭来，大家对水的渴望愈加强烈，而供水管道修复却迟迟不见影子。
在严格定量的情况下，620寝室的四人每人每天有三杯水的量，李文提供的纸杯，确保公平分配，特殊时期大家也没有任何意见。
刘朔握住把手晃荡了一下每个人的水瓶，大概还有满满三瓶的量。
中午时候，四人将剩下的半包压缩饼干掰碎，和着半碗开水吃了。
楼外烈日当空，尸群不明意义的哀嚎，几人都没心情闲聊。
打发午饭后，孙方宏闲不住，再次拿着望远镜走到阳台观望，待到他进屋拉上窗帘后，嘀咕了一个不寻常的发现——
校园里海海漫漫的丧尸此刻如同泄了气般，蔫头耷脑地或蹒跚或凝滞，完全没有之前的那般癫狂和嗜血。
闻言，李文忽然回想起前天深夜，全校教师组成的巡逻队惨死于丧尸的疯狂围捕的血腥情景，不由得陷入恍惚。
“我也注意到了。”刘朔揉搓着下巴，“关于那些东西处在安静的环境下时，似乎相当呆滞，或者说不能找到目标。”
“什么？”席昌盛侧目看他。
“外面那些东西搜寻新鲜血肉的方式，可能不是靠视觉。”
“不靠眼睛？”李文凑过来，“那靠什么？”
“我推测，可能是听觉。”
“用听的？”席昌盛一脸惊疑，“有依据吗？”
“前天深夜，丧尸冲进校园的时候，当时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我们学校在每天十点后熄灯，只留主干道的路灯，你们没忘吧。”刘朔顿了顿，“当时的巡逻队几乎在短时间内全军覆没，那些东西当时癫狂迅猛，在很短的时间内杀死了道路上所有活人，在那么阴暗的环境下，它们只靠眼睛毫无疑问无法实现如此高效率的扑杀。”
席昌盛点点头，一滴冷汗从他鬓角流下来。
见几人默不作声，刘朔继续说道：“昨晚，我和孙方宏在下面帮忙的时候，一楼的人担心引起门外的丧尸注意，提前拉闸，当时走廊一片漆黑。但当垒起来的桌子垮塌的时候，门外的丧尸瞬间就注意到我们，力气和速度也有了大幅度提升，从动作上就能感觉到对血肉的渴望。我想，如果持续保持安静的话，情况不会那么惨烈，起码入口处还能守得住。”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孙方宏皱着眉点头应和道。
“其实还有一件事，算是让我确信了自己的想法。”刘朔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说，“上午你们在捣鼓电脑的时候，我在阳台查看情况，刚才对面的喊叫声你们听到了吧。”
“没注意。”孙方宏爽快答道。
“好像是有些隐隐约约的声音，怎么了？”席昌盛捏着眼镜腿说。
“声音是从7栋那边来的，因为一些缘故，那边爆发了争吵，动静比较大。”刘朔抬起食指朝身后指了指，“孙方宏，你刚才说楼下那些东西看上去很虚弱吧，我也发现了，但在出现叫喊声以后，那栋楼附近的丧尸开始挪动脚步，并且是统一朝着声音的来源靠近。”
“也就是说……”席昌盛仰起头看着天花板。
“那些东西，循声而动。”刘朔笃定地说。
孙方宏、席昌盛和李文对视一眼，皆是一副恍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