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战秦
秦王挥刀向前，马势加着刀势，一力有如千斤，魏卬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当”的一声响，一个男子用手中的兵器将秦王的刀拦住，并且口中还吟唱着：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另一边，嬴虔也拍马赶到，刀劈魏卬。然后又听到“当”的一声响，一个女子用和那个男子一模一样的武器挡住了嬴虔的刀，同时也口吟诗句：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两人的出手，震惊了所有人，但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两个人吟唱的诗句，因为能吟唱这两句诗的，只可能是那两个人。
“汉江双侠——乔木、游女！”
所以，他们手中挡住秦王和嬴虔的武器就是他们的成名兵器——弯钩剑。
汉江双侠是一对侠侣，乃是楚国汉江人，他们师出同门，都拜在道家门下学艺。近些年来，他们在中原活动，却从未投靠任何国家，一直在江湖上漂泊，居无定所。不过，他们的武艺早就名震天下，路见不平惩凶除恶，他们凭仗的就是手中的一对弯钩剑。所有人见了弯钩剑都得避让。他们今天出现在河西，真是令人意外，更让人意外的是他们竟然出手帮助魏国。
细看两人，都是紧衣打扮，头上扎巾，置身战场之上依然面不改色，旁若无人。
“你们是谁？”秦王问。
“夫君，他在问你。”
“他在问我吗？我就是乔木啊。”
“你叫乔木？”
“你叫我做什么？”
“你为什么要拦孤的刀？”
“我并不知道自己的剑为什么要阻拦你，只是顺其自然吧，看到有人要死，就出剑了。妻啊，你呢？”
“我吗？我看你出剑了，所以我也出剑了。”
“你们俩竟然完全不将孤放在眼里！”
“夫君，他嫌你眼中没有他。”
“这就奇怪了，我的眼中为什么要有他，我的眼中有你就足够了。”
“哼，还是这样花言巧语。”
秦王怒不可遏，再次挥舞手中刀，直奔乔木。秦王刀舞如飞，但乔木应对自如，面不改色。另一边，嬴虔也挥刀砍向游女。
“我不会因你是女子而手下留情，挡我秦国道路者唯有——死！”
“你可真是个不通情理之人。”
“秦人从不必懂中原礼数！”
两边各战数招，乔木道：“我看这个人年轻，以为武功要差些，想不到这几招看下来并不比那个老的差。”
“我以为那个人年纪大了不中用，想不到狠辣程度不输这个年轻人。”
秦王和嬴虔看到他们在打斗时仍旧谈笑风生，更加恼怒，再次加紧招式。
“他们的招式快了。”
“但是也乱了。”
说话间，秦王的鬓角已经见汗，他自知单打独斗赢不了面前的两个人，转身就撤，嬴虔看秦王撤回，自己也撤走，乔木、游女收剑，并不追赶。
“秦锐士，冲！”秦王一声令下，秦锐士开始冲锋。
“这是什么？他们穿了好多衣服。”
“让我去试一试吧。”
只见乔木说罢，身形一动，瞬间出现在秦锐士面前，手起一剑，钩住一名秦锐士腋下，往上用力一挑，四重甲被硬生生扯散。秦王看在眼里，大为震惊，四周的秦锐士也看得目瞪口呆。
再也没有人敢上前一步，眼前两个人看起来柔弱的身躯里，竟然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这一剑如果钩住的是头，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好硬，哎呀，四层衣服！妻啊，你来看。”
乔木拿着扯下来的四重甲回到游女跟前，游女摆摆手，说：“拿开拿开，我才不要看别人穿过的衣服。”
“你们果然是奇人，今日孤带的人马不多，暂且放过你们，来日再战！”
秦王说罢，命后队变前队撤退。
“妻啊，他想来日再战？”
“夫君，你真笨，他知道打不过我们，所以找个借口罢了。”
“还是妻你聪明，那我们也走吧，还要去找师弟呢。”
魏卬听到两人要走，赶忙说：“二位辛苦，不如留在营中休息片刻，容魏卬感谢二位。”
“妻啊，他想让咱俩吃军营的饭。”
“我不喜欢军营的饭，我们还是走吧。”
说罢，两人身形一闪，片刻之间就在魏卬和卫鞅的视线里消失了。
“真是天下的奇人。”卫鞅感叹道。
“是啊，若不是他们的突然出现，今天我们必死无疑了。”魏卬仍然心有余悸。
“庞涓呢？”
“他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
庞家村内，庞涓将全村人的尸体都汇集到一处，自己砍了一些枯树枝，围在尸体四周，随着火把点起，庞涓曾经熟悉的人逐渐消失在火光中。
“阿叔，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和阿婶看我饿坏了，心疼我给我一个馒头，我说：‘将来一定要阿叔、阿婶天天吃肉。’你们说：‘好啊，等着吃庞涓送给我们的肉。’如今我可以天天吃到肉了，为什么你们却不等我给你们送过来了？”
“张伯，我还记得小时候和张狗子一起玩，我把他衣服扯坏了，爹娘气得要打我，是你拦住他们说：‘孩子之间的打闹没什么，衣服坏了补起来就好了。’我说：‘张伯，将来我一定给你买一身漂亮衣服。’可你也没有等我把衣服送到你的面前。”
“王祖母，你在村里德高望重，像亲祖母一样一直护着庞涓。每次爹娘打我，我都去你那里，你每次都帮我求情，你的好我都记着，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为什么你不要听我说了？”
这些悲伤的话语，如同一声声的控诉，控诉着命运的不公，控诉着自己的无能，控诉着杀人者的残忍。
看着冲天的火光，庞涓无处释放的恨意也在胸中燃烧。大火烧掉的不仅是最亲近之人的遗体，还有庞涓心中那一丝宝贵的仁慈。
“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元帅，你回来了？”魏卬看到庞涓回来，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他赶忙上前询问。
庞涓目光如炬，带着一股从未见过的凶狠气息。
“师弟，你没事吧？”卫鞅问。
“师兄，我很好，现在战况如何？秦王这几天可有来挑战？”
“前些日子他们来挑战过一次，我和公子卬几乎死在秦王手上，幸亏道家的汉江双侠乔木、游女出手，我们才逃过一劫。但他们在秦军撤军后就走了，什么都没说。”
“没有关系，现在我们按照原计划进行。”
“好的，我去指挥一字长蛇阵，偷偷渡过石门，前往临晋。”
卫鞅出去点兵，魏卬向庞涓问道：“需要我派人去帮你处理善后事宜吗？”
“不需要，我已经处理好了。那面大旗你带了吗？”
“你是说‘万胜不败’？”
“对。”
“我一直让人备着。”
“很好，我需要这面旗，让魏武卒拿着，需要的时候就竖起来。”
“好，我命人交代清楚。”
庞涓点齐人马，立刻绕道往合阳进兵。合阳城下，突然出现的魏军强行渡河，城中守卫不多，顿感惊慌失措。庞涓一马当先，率先渡过黄河，指挥人马攻城，自己也踩着云梯冲到城墙上，随着剑光一闪，几颗人头掉落在地，庞涓身后的魏军兵卒也陆续冲了上来，打开城门，合阳城一日之内就被攻破。
另一边，秦王因为忌惮汉江双侠，没敢轻易出兵，忽然听说临晋有一支人马要强行渡河，而且摆出的是一字长蛇阵，他感到十分惊讶。
“怪不得前几日交战没有看到庞涓的影子，原来他偷偷带着人马越过石门，往临晋去了！此人诡计多端，真是可恶！”嬴虔说道。
“父王，临晋现在守卫薄弱，若是给他破了临晋，魏军就逼近栎阳了，但如果我们贸然撤军回援，又怕是疑兵之计，让魏军趁机破了石门。”此时嬴渠梁仍能冷静地分析。
“不错，你说得有道理，现在虚虚实实，我们并不清楚魏军的部署。不过，一字长蛇阵并不是谁都能指挥的，所以庞涓很可能就在临晋，我们这就回临晋。景监何在？”
“景监在。”
“孤命你带一支人马在石门固守，石门前的魏军应该只是疑兵，但是你不能掉以轻心，石门不可有失！”
“臣领命。”
秦王带着嬴虔和嬴渠梁率领大军起程回援临晋，正在行军途中，忽然有兵卒来报。
“报大王，合阳被一支魏军占领，他们直奔栎阳而去了！”
“什么！”秦王大惊失色，赶忙问，“魏军是什么人领兵？”
“只看到魏军兵马带着一面大旗，上面写着‘万胜不败’四个字。”
“好个猖狂的庞涓，原来你暗地攻取了合阳，我们速速撤军救栎阳！”
大军渡过临晋，卫鞅摆出搭桥渡河的架势，但是并没有进攻，他探听到秦王大军正在赶往临晋，于是赶忙撤军，和魏卬兵合一处。秦王一路上没有遇到魏军，直接通过临晋，急急赶回栎阳。
这日，秦军正在行军途中，忽然前方出现一支人马，高举一面大旗，上有“万胜不败”四个大字，秦王认真观瞧，为首之人正是庞涓，他身后依次是魏武卒和魏军的常规兵马。
“秦王，庞涓等你多时了。”
“庞涓，想不到你诡计多端，竟然绕道合阳，直奔我都城而去，幸亏孤及时赶回。今天你孤军深入，孤要让你有来无回！”
“秦王，今日我就要你的头颅，祭奠我庞家村的父老，祭奠我这‘万胜不败’的大旗！”
“孤征战多年都不敢夸口不败，你这娃娃小小年纪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就让你看看‘虎狼’名震天下的手段！”
“虎狼”秦王嬴师隰对上初出茅庐的庞涓，这一战是国运之战，也是复仇之战，更是秦锐士和魏武卒数十年后的再次正面交锋。是老辣的秦王更胜一筹，还是怒火中烧的庞涓从此高竖不败之旗？庞涓能够在此为自己的全族复仇吗？
云梦山上，鬼谷子正在和孙宾研讨兵法。
“徒弟啊，你今天的兵法修为已经不在为师之下了，就看哪国运气好，能把你纳入麾下了。”
“师父过奖了，徒儿还不敢和师父相提并论。”
忽然，山下有一人来到，只见来人手中的剑突然出鞘，朝一块巨石砍去，一声巨响响彻山谷，气势震撼云霄，接着来人高喝一声：“鬼谷老儿，出来受死！”
这一声呼喊传入了鬼谷子和孙宾耳中。
“师父，这是什么人？待徒儿前去看来！”
“哈哈，徒儿不必惊慌。”说罢，鬼谷子双袖一挥，兵器架上的两柄剑飘然来到他的跟前。鬼谷子移动身形，飞奔下山。
“原来是你来了！”
正在此时，山下又来一人。
“哈哈哈哈。”此人长笑一声，内力不输方才说话之人，只见他腰间系着一柄剑，剑上刻着一个“恕”字。
“鬼谷子啊，竟然有人在你的云梦山下撒野，是此人太过猖狂，还是——”
此人话音未落，只见宝剑出鞘，旁边的一棵树应声倒下，分为两段。
“你鬼谷子不中用了呢！”此人接着刚才的话说。
云梦山下风云再起，这两个人到底是谁，他们来此又有何目的？鬼谷子是否能全身而退？孙宾未来的命运又会如何？
与此同时，楚国王宫之内，楚王芈商正在与百官商议军情，一副自得的模样。
“孤听闻魏国现在新君刚立，局势动荡，又遇上秦国‘虎狼’这个劲敌，我们此时出兵是否可行啊？”
堂下的丞相昭厘上前说道：“大王，臣有三步，可灭魏国！”随后他把计谋向楚王一一道来。
楚王听罢，拊掌大笑，说道：“妙计！妙计！”
昭厘到底给楚王提出了什么样的计策？楚国真的可以让魏国陷入灭亡的危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