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阻止救援
数日前，卫鞅与苏秦回到咸阳。
“师兄，我们离开咸阳好久了，你先回商府，我想去拜见景监大夫，顺便看看景华。”苏秦说。
“好，速去速回，我们还要入宫拜见新王呢。”卫鞅说。
没想到两人的这一次分别竟是永别，但也因此救了苏秦一命。
咸阳城内，一匹马从远处飞奔而来。
马上的人，不到三十岁的模样，面容憔悴且神色焦虑。他一身紧身装扮，背后背着一把宝剑，此人正是苏秦。
忽然，苏秦背后有一个人骑马跟了上来，随后张弓搭箭。眼看一箭射来，苏秦赶忙拔剑遮拦，却发现对方的目标不是人而是马。
意识到来人的意图，苏秦赶忙勒住战马察看来人是谁，但对方已经抬手一剑刺来。苏秦左右遮挡，对方一直围着马的前后左右发起进攻。苏秦无奈，手上加了几分力道拦住对方的剑，然后定睛一看，发现来人是景华。
“景华，你在做什么？我要去救师兄！”
“苏秦，你冷静点！现在商君已经被押往法场，你去只会白白送命！”
“可是如果我不去，师兄就必死无疑，你让开！”
“爹好不容易保你到现在，就怕你会跑去救商君，所以让我每天盯着你。想不到你还是找机会溜了出来，朋友一场，我绝对不允许你去送死。”
“师兄就要没命了，你走开！”
“鬼谷剑法——横！”
苏秦剑招一出，无穷无尽的剑网袭面而来，景华不闪不避，因为他知道这一剑，以他的修为避无可避。
剑停了。苏秦不可能不知道卫鞅已经必死无疑，而且，即使自己赶去了也于事无补。他更不可能杀害自己的恩人之子。
“其实，据我们所知，商君是自己求死的。商君多日奔走后到达边关，在想要寄宿客舍的时候被客舍拒绝入内，因为他没有带凭证。而留宿无凭证者要被削鼻断手，正是商君之法的规定。商君因此未能继续前行，才被甘龙、杜挚二人抓回咸阳。”
世人都以为商君崇尚法，所创立的法令严苛残忍，所以定是个冷酷无情之人。但真正了解他的人才能懂得，其实他本人并非冷酷无情，只是在他的心中，有比他自身更重要的事，那就是缘法治国。一国之内，以法为尊，肉食者与匹夫莫不从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此大胆之设想，实在是亘古未有。而见证一个国家在自己的理想下强大起来正是商君的梦想。为此，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于是，他今天真的为此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但苏秦知道卫鞅一定是欣慰的，当一个边关的小民都知道遵守商君之法的时候，无论缘法治国是否真如他想象的那样美好，他都会相信距离那一天已经不会太远了。
只是这代价，真的要这么沉重吗？
景华抓着苏秦的肩膀，说：“留着有用之躯为商君报仇吧。人人都说商君是作法自毙，但是你最了解他。如果你真的陪他赴死了，那商君就真的成为千古笑柄了。”
“对，师兄不能白死。”
咸阳城景监府内，景监正在劝苏秦：
“还记得当初先王下招贤令，商君前来投奔，第一站便是来我这里，细细数来竟然已经十余载了！我还记得那天，他同我去见先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结果说到一半，就把先王说得昏昏欲睡。先王后来还为此斥责我，说我竟然把这么迂腐的人带来见他。后来他又求我好几次，才终于说动了先王，让他从左庶长做起，留在了大秦。谁能想到这个小子竟然成了后来的商君，还把大秦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景监回忆着当年的事情，不胜感慨。
“你说若是商君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还会来秦国吗？”
“师兄是不会以自己的生死来评判是非的。若是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还会来秦国。”
景监府外面，景华匆匆赶回。
“景华，情况探听得如何？”
“父亲、苏子，商君已被押到闹市施以五牛分尸之刑，百姓争食其肉。他的首级还要被挂在咸阳城上示众三日！”
所有人都沉默了。苏秦知道师兄的代价会很沉重，但是没想到竟然会沉重到让自己尸骨无存。最重要的是连老百姓都这么痛恨他，恨到要食他的肉、碎他的骨。那变法强秦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师兄错了还是百姓错了？咸阳城上高悬的人头会瞑目吗？
“我想去看看师兄。”
“苏子，我知道你们师兄弟情深，但是商君犯了叛国之罪，按律当诛十族。公子虔正在四处抓你，这个时候你出头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知道，但是师兄遭此横祸，我总想做点什么，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可这太冒险了！一旦苏子被发现，公子虔又顺藤摸瓜查出来是老夫暗中保护了你，那时遭殃的就是我这一家老小啊！万望苏子三思，还是早早离开咸阳为好。”
确实，若是一时冲动，反而害了恩人景监一家老小，苏秦于心不忍。可是想到师兄的头颅高挂在咸阳城上风吹日晒，还要遭受千人唾骂、万人羞辱，苏秦又是万分心痛。
“景大人，据我所知，师兄的头颅三日后会被丢弃到荒郊野岭，任凭豺狼猛兽祸害，希望到时候景大人可以想办法保留师兄的遗骸，让他入土为安。”
“老夫并非不愿相助，苏子也知道商君自变法以来便是满朝旧贵的仇人，连因新法入朝的官员也并不和他亲近。在这风口浪尖，老夫实在不敢因为出这个头而招致满门祸事，望苏子体谅。”
苏秦长叹一声，说道：“那大人有没有办法尽快送我出城？”
“景府内暂时安全，等风波暂缓之后，我再送苏子出城吧。”
“大人，苏秦自有方法出城，只希望大人愿意相助。”
“什么方法？”
“您知道当年孙膑师兄是如何逃离大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