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好不容易甩开许楠心，我马不停蹄地赶回实验室。
「小宁，你回来了？」
刚到实验室，我就看到了那许久不见的身影。
「我听小宋说，你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跑出去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如果方便的话和老师说说，老师说不定也能帮上忙。」
导师走到我身前，慈爱地拍拍我的肩膀。
看着眼前的这个一直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待人温和的小老头，我忍不住鼻头一酸。
回想起前世在我说想要休学时惊愕的导师，想起他痛惜遗憾的表情......
我心里的忧伤就和海浪似的。
一阵又一阵地席卷而来。
「老师您放心，不算什么大事。」
我压下内心的情绪，扬起一抹笑。
导师像是没全相信我，但顾虑到我的心情，只是说：
「没事就行。」
说着他指了指里面那间实验室：
「小宋还等着你继续分析实验呢。实验再做几组吧，我还等你们做点成绩出来和那几个老头子吹牛皮去呢。」
我谢过导师，换了身新的实验服走进实验室。
实验室里，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仪器日复一日地运行着。
培养基里的石斛，桌上的试剂和材料......
都像是上个世纪的回忆了。
我站在门口，愣愣地眨眨眼。
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回到这里。
「楠宁。」
清冽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那边的培养瓶要重新做一下。」
谈宋没问我刚刚之前出去干什么，很好地给我留了空间。
「好。」
我看到熟悉的台面，知道是自己磕碰碎掉的。
不愧是谈宋。
我边收拾自己的烂摊子，边用余光看谈宋。
谈宋是大我一届学长，也是本硕连读。
他待人疏离而有分寸，对人对事都很认真。
穿着实验服做实验的时候，更是一丝不苟，挑不出错误。
每年的各项奖学金自然少不了他的那一份。
这样的人自然是被很多人爱慕着的。
许楠心也喜欢他。
我想起死前许楠心和我说，她抢走我的努力成果就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和谈宋有进一步的接触。
「姐姐，这也不怪我。要不是你不愿意替我疏通关系，害得我只能去别的导师下面学习，我又怎么会偷走你的论文你的课题呢？」
许楠心不顾我的呼喊和挣扎，把我的手从她的胳膊上一根一根地掰开。
「谁让你不让着我呢，这都是你活该啊。你的论文给了我，也就算是弥补了对我的亏欠了。」
「反正你现在进了娱乐圈在科研方面也不能有什么进展了，那就让我替你享受那些褒奖吧！」
许楠心肆意地笑着，像是已经预见了未来。
而我从高楼上跌落，摔了个粉身碎骨。
只是试图回忆，那股失重的感觉依旧使我一阵恍惚。
「小心。」
温热的手掌贴了上来扶住我。
「不舒服的话休息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抬眼看到扶住我手臂的谈宋，我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撑着伞，隔着雨幕看我的师兄。
他看着我手上提着的包，眼色触动：
「楠宁，你真的要放弃研究吗？」
我从回忆中缓过来。
谈宋也恰到好处地松开手。
「没事学长，我还是想尽快得出最后的数据。」
谈宋知道我在做什么，因为导师的认可他对我的进度也十分关注。
因此，他没再说什么回去接着做自己的实验。
是啊，不论是导师还是谈宋。
甚至是其他任何一个同门师兄弟。
他们都或多或少知道我在做什么研究。
我的眼睛隐在护目镜后，看不清神色。
要不是……
前世我和许楠心，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3.
做完实验已经快十二点了。
谈宋提出带我去吃夜宵。
想到学校旁边那家烧烤店，我的哈喇子就直流。
没有犹豫当场就同意了。
等点好菜，我的身边突然坐下一个人。
「谈学长，姐，好巧啊你们也在这里！」
许楠心还是白天的打扮，仔细看去好像还刚刚补了妆。
眼睛一直盯着谈宋的脸看，就差扑上去了。
「你好。」
谈宋顶着许楠心炙热的眼神，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但碍于良好的教养还是打了招呼。
许楠心却恍若未觉，
「学长，你还记得我吗？上次学校给你颁发奖学金的时候我是礼仪！」
「学长，我现在大四了准备考研了。我想选你的那个导师，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能和你有很多接触了呀！」
许楠心沉浸在自己的诉说中。
见谈宋没排斥，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很亲近了。
谈宋帮我倒好水，把杯子放到我面前。
却没想许楠心自以为这杯水是谈宋倒给她的。
羞涩一笑，自然地接了过来。
谈宋抬眼看了一下我，又重新给我倒了杯。
许楠心没察觉这些细微的碰撞和动作，依旧自顾自地讲着：
「我姐她在小组里面表现的怎么样呀？要是她有什么做不好的还请学长多多担待，她这个人从小就不行，马马虎虎的，也就只会考试——」
「许小姐，你说话过分了。」
谈宋把杯子搁在桌子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
恰到好处地打断了许楠心的发挥。
谈宋锐利的眼神从平光眼镜后直直射向许楠心：
「我和楠宁是师兄妹，我清楚她的能力。我作为师兄也不能容忍有人诋毁她。」
「楠宁奖学金能拿到手软，每年都能和我一起站在领奖台上。而你只能以礼仪小姐的身份出现在那上面。你刚刚说我还记不记得你，抱歉，我不会花精力去记住无关紧要的人。」
「至于你说的考研？我和楠宁的老师不是谁选，而是去选人。老师喜欢的是热爱科研，有天赋的人。至于你这样把心思花在别的地方的人，是不会出现在实验室里的。」
谈宋说话不留情，简单的几句却让许楠心的脸色越发苍白。
她放在桌下的手用力，抓紧了裙摆。
我淡定地喝了一口水，看着这出好戏。
许楠心一直以来都仰望着谈宋，又对自己自视甚高。
她怕是想不到谈宋说话会那么直接吧。
许楠心在桌上待不下去了，随便扯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我心情极好地和谈宋吃完夜宵，回到宿舍后发现许楠心给我发了信息：
【许楠宁！你是不是背着我败坏谈学长对我的印象了！你给我等着！】
我关掉屏幕，露出一抹笑。
那我们就走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