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逃难的父子
好在这里的荒漠并不纯粹是沙子,也有生命存在。地面生长着稀疏的草木,还有高大的仙人掌。吕叔叔说,有些植物的果子可以吃,比如沙枣、沙棘;有些仙人掌的花或者果也可以吃,可补充水分和能量。在长着植物的地方,向下挖,会挖出水来。
我们听了,松了一口气,还好,不会被饿死了。
吕叔叔皱着眉头,说:“这次行动,因为匆忙,考虑的因素太少了。只想到时间可能会出问题,没想到空间也会出问题。我已经向科学院那边发出求救信号,也许等这次时空风暴的影响过了,他们就会想办法把我们解救出去。”
但现在怎么办呢?走了两个多小时,我们实在走不动了,天又快黑了。
吕叔叔抬眼望了一会儿说:“前面不远处有座沙丘,看起来不像是流动的,我们到它背风的地方,挖个洞躲躲吧。”
要是沙漠蛇、沙漠蝎子来了,怎么办呢?我把吕叔叔拉到一边,悄悄对他说了我的担心。
“这倒不怕,可以用声波。”吕叔叔安慰我说,“等我们挖好了洞,我就播放驱赶这些动物的声波,让它们不敢前来。”
景书文凑过来问:“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我还没来得及说,板栗就汪汪地叫起来了。
远处有火光!除了高大的沙丘,沙漠里没什么遮挡物,一眼可以望见很远。
我们立刻兴奋地朝着火光处走去,疲倦似乎也一扫而光了。有火光,说明有人。
还没走到火堆前,一个穿着阿拉伯长袍的男人,手里举着木棒,警惕地望着我们。他的身后,躲着一个小男孩,看起来有八九岁的样子。一匹骆驼卧在帐篷边上,嘴里在嚼着什么。
吕叔叔举了举双手,“哇啦哇啦”说了一串话,那个男人放下了“武器”。小男孩也羞怯地走了出来。
张小茂大声嚷嚷:“吕叔叔,你还会说外国话呀?”
吕叔叔笑了笑,说:“我读大学时,有好几个同学是A国人,基本的对话还是没问题的。”他又给我们每个人一个无线耳机,让戴上。“这个耳机,内置有翻译器。戴上它,差不多可以听懂世界上每个地区的语言。要是穿越回古代,连文言文也能听得懂呢。最好的地方是,它能根据你交谈的对象,自动搜索匹配的语言,把你的话译成标准的、对方能听得懂的话。”他又递给那男人两个耳机,告诉他用处,男人点点头接过。
张小茂一听,顿时乐了:“有这个好东西,我为什么要辛苦学外语?学校就该取消外语这门课。”
我白了他一眼:“那书上的文字怎么办?你让那些文字活过来,说给你听啊?”
张小茂不好意思地抓了抓他那短得可怜的头发——为了形象,出发前他终于把头发剪短了,我还很不习惯呢。“你说得也是哈。”
桐桐同情地说:“小茂哥哥,你就是个学渣。”
景书文来劲儿了:“哇,学渣哥哥!”
阿拉伯小男孩望了望我们,“叽里呱啦”地对那个男人说了一句话。耳机立即传来标准的普通话:“爸爸,他们在说什么呀?”
男人戴上耳机,又让小男孩偏了偏头,小心地把耳机塞进儿子的耳朵里。
张小茂大声说:“我们在说,你们怎么跑到这沙漠里了?”
桐桐和景书文对看一眼,那表情分明是在说:“哼,撒谎!”
吕叔叔转向我们,说:“我给他俩说,我们不小心迷路,走到这沙漠里了,没有恶意。”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又“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但这次我们都听得懂了。他说他们在逃难,还有少量食物和水,可以分给我们一点儿。但只有一顶帐篷,两个睡袋,没法分给我们。但他可以带我们去找些柴火,靠着骆驼,将就对付这一夜。
逃难?景书文很好奇,现在还有人逃难?
这也不怪景书文,她那个年代,那个年龄,还没学世界历史呢。再说,就算学了世界历史,也是在讲亚洲时,顺带提一两句这里的概况。
张小茂批评我说:“正在发生的事,怎么会在历史书里提呢。”
嗯,是这个理啊。我猛一拍脑袋:“我为什么没想到这茬儿?”
“有人追杀你们?”景书文来了兴趣,她看起来还很兴奋。
“追杀?”男人奇怪地反问。
吕叔叔可尴尬了,他瞪了景书文一眼:“别乱说话!”
景书文委屈地咬了下嘴唇。
男人苦涩地笑了笑。“她说的,也不完全错。如果我们再不逃,也许命都没有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叫纳吉布拉,住在赫尔曼德省。这是我儿子,贾法里。W国军队长期驻扎在我们国家,现在终于要撤走了,我们快自由了。”
吕叔叔不明白,问:“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自己的国家呢?”
纳吉布拉说:“我曾经在W国支持的政府里做过事,我不知道新政府对在旧政府里做过事的人会是什么态度,就和儿子连夜逃了出来,准备到伊朗的扎黑丹,那儿是离我们边境最近的城市,看看情况再说。”
“你怎么会跑到沙漠里了?这儿离扎黑丹还远得很呢。你的其他家人呢?”吕叔叔问。
纳吉布拉的眼睛湿润了,哽咽着说:“这二十多年来,W国军人横行霸道。我的房子毁了,我的老婆、父母和哥哥一家人,全都死于爆炸。他们炸毁了很多地方,死了很多平民百姓。我的邻居也在政府做事。有一天,他开车带着老婆和两岁的儿子,打算到父母家去。路上,遇到十多个W国军人。不知道那些W国军人怎么想的,竟然把这辆车炸了……”
我们几个不明白,既然这样,纳吉布拉为什么还要在W国扶持的政府做事?
吕叔叔说,纳吉布拉到政府做事,也是为了养活自己和家人。A国自然条件恶劣,全国大部分地区是山地,剩下的就是沙漠。农村生活很艰难,城市的人们要生存,连土地都没有,必须找一份能糊口的工作。
纳吉布拉点点头,说:“在没有明确新政府的意图之前,我想还是躲一躲好。W国政府承诺,可以把我们带出去。没想到,那些把我们带到扎黑丹的W国军人,趁黑夜把我们丢进了沙漠……大多数人都死了。我和儿子捡回一条命。第二天,活着的人拿走了死去的人的物品,大家各奔东西。我和儿子不辨方向,走了几天,还没有走出沙漠。还好,我们在沙漠里遇到一头骆驼,还有一顶帐篷和两个睡袋。骆驼的不远处,有一个死去的人,估计是这匹骆驼的主人。”
沙漠里,昼夜温差很大。白天热得要命,现在却冷得要死。我们又去找了一些红柳、梭梭、骆驼刺之类的枝杈,添在火堆上。纳吉布拉和他的儿子睡了,我们五个背靠着骆驼,周围留着零星的火,挤在一起睡了。
景书文悄悄对我说:“阿枫哥,现在还有战争啊?好可怕!”
桐桐挤过来:“对,比我爸妈吵架还可怕。贾法里好可怜啊,妈妈和其他亲人都被炸死了,房子也被毁了,以后他们怎么办呢?”
张小茂说:“是啊,贾法里比我惨多了!我爸妈长年不在家算个啥啊?至少我还能见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