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终于见到了医毒
到第二日早晨,夏清婉已经转醒,只不过她的脸上却多了许多可怖的斑点。当她看见铜镜中自己的样貌时,尖叫着把镜子摔了。夏家夫妇留了许多金银给长安,对着昏迷的长安道歉不已。而后便带着女儿灰溜溜的走了。
苏弘光说的没错,他确实毁掉了夏清婉。无论是从样貌还是名声,夏清婉一辈子都不能再翻身。
红玉对这个结果喜闻乐见,不过眼下,她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欢呼喝彩而是照顾好皮肉患烂的许长安。很久以后,许长安回忆起如今的这一段时,非常庆幸,红玉彼时心思单纯,不记小仇。
红玉打了一大盆水进了佑康苑,她挤干布条,慢慢的帮许长安擦那些没有破皮的地方。至于那些受伤重的地方,她就帮着上了些止痛的药。期间东方大夫来看了一下伤口,说幸好是皮外伤。将军夫人也来看过了许久,不过她只是站在那里,抹着泪不说话。
红玉其实挺不明白这些人的。
长安一直没醒,她给自己上过药以后,就一直陪在了长安身边。她觉得,长安挺厉害的,挨了那么多下都没哭,不像她,就被打了一下,就哭了。
她有点佩服起许长安来了。
屋外的阳光照进室内,长安觉得后背火辣辣的,他的眼皮很重,可是他能感受到有人在照顾他。那个人似乎在用布条擦拭着他的身体,力度不大,然他很是舒坦。
长安吃力的睁眼睛,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有些模糊。他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摇晃,等他终于睁开时,便看见了红玉。
红玉正摇着手,嘴巴乐呵呵的咧着,一双眼睛张得老大,她伸手摸了一下长安的脑门,欣喜不已:“嗯,额头也不烫了,是转好了呢。世子,你渴不渴,我去帮你倒水。”
她也不等长安回答,就跑过去倒了一杯水,回来后继续蹲在床前,把水喂给长安。许长安一边喝着水,一边听到红玉说:“世子,你不必担心了。害夏清婉的是掌药房的苏弘光,他们都已经知道真相了。”
长安停止了喝水,冲着红玉笑了一下。
他说:“我知道,是你帮的忙。”
“谢谢你,红玉。”
长安记得,就在他快要承受不准倒刺木棍的打击时,红玉扑了上来,为他挡了一下。
他望着红玉的眼睛,脱口而出:“你后背的伤,好些了么?”红玉摆摆手,下意识按了一下自己的后背,笑嘻嘻的回道:“也就那么一下,疼劲儿过了就没什么了。”
长安看红玉一脸坦然,也就相信她的确没什么大事了。
有了东方宇研制的愈合药膏,长安恢复的速度很快。之后的半个月里,红玉一直悉心照顾着长安,长安对待红玉的态度也比之前好了许多,有时候,红玉讲些小笑话,长安还会应景的笑。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内,红玉觉得自己的胆子变大了些,在许长安面前,她再也不像之前一样缩手缩脚了。
不过,这段时间以来,有一件事让红玉十分尴尬。这件事就是沐浴。
长安身上伤口太多,沐浴起来十分不方便。而长安又不许别的人碰他的身子,这么一来,帮长安洗澡的任务就落到红玉身上了。
对此,红玉很是苦恼。
好在后来,她专门去求了东方大夫,于是这个任务又转移到东方大夫身上了。但掌药房事情太多,有时东方大夫忙不过来,红玉还得顶上。
比如这个晚上。
这个时候,长安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为了康复起见,还是由红玉来帮忙。大部分的擦洗工作,长安都能完成,红玉要做的就是帮长安脱掉衣裳,还有最后给长安上药。
长安走到浴桶边上的时候,红玉还在发呆。他顺手弹了一下红玉的脑门,疑惑道:“在想什么?”
红玉看了眼长安,脸颊倏忽一红。她掩饰道:“没什么,世子,水温正好,是要现在沐浴么?”
长安嗯了一声,站到红玉的面前,双臂一展。红玉十分煎熬的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踮起脚尖帮长安脱起了衣服。
长安穿着一件月白袍子,红玉先帮他把外罩衫脱下,转而就走到了长安的跟前。踮起脚尖后,她的头恰好就在长安的下巴处。她轻轻拨开长安的里袍,脸颊越来越红,耳朵尖上也似乎能滴出血来。
里袍拨开后,长安健硕的胸膛就跳了出来。红玉的指间不自觉地开始发颤,她冰凉的手指偶尔划过长安的皮肤,惹得红玉直咽口水。而长安,也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他的呼吸也莫名加重,心里也觉得有些慌乱。
长安抓住红玉的手,很不自然的说:“剩下的我自己来罢。”
红玉点点头,不再坚持。她转到屏风外头,拼命的给自己扇风。可耳根却越来越热。她飞快的跑到藜木桌边,给自己灌下一大杯水。
这时,屏风里头传来了水声,红玉跑回屏风附近,对着里头问:“世子……你一个人行么?”
许长安忍着伤口的痛处,硬着头皮说:“行的,你在外头等着,我一会儿就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许长安穿好了裤子,出来了。
当他看见红玉的时候,他的脚步蓦然一停,红玉双手拿着药瓶,捂在脸颊边。她蹲在那里,一脸的懊恼。
“真奇怪,真奇怪,怎么脸上这热就退不下去呢。”红玉老大不开心,似乎要把那两个冰凉的瓶子揉到自己的脸里去。“啊,世子。”看到许长安的时候,那两个药瓶被吓得从手上掉下来。
红玉当即去接,待接到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许长安,解释道:“嘿嘿,天气太热了。”
许长安深深的看了红玉一眼,什么都没说。他往椅子上一坐,背对红玉,眉头一皱:“给我上药罢。”
红玉抹着药膏,慢慢涂在长安背上。
红玉并没注意到,许长安的脸在她的触碰下,也越来越红。抹完药膏,红玉把手擦了擦,拿了袍子来帮许长安穿上。
长安低着头,偷看红玉。她的皮肤白白的,脸颊边上的那两朵红云,使她看起来比往日可爱了许多。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许长安忙找个借口让红玉出去了。
长安坐在椅子上,慢慢匀着气。他盯着那两个药瓶子,觉得自己一定是一时鬼迷了心窍。
他刚刚,怎么会想亲红玉呢?真是好变态!他嫌弃的唾弃了自己一会儿。
他承认现在的确是越看红玉越顺眼,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会喜欢男孩子。对,没错,这半个月来,他偶尔会像刚刚一样心跳不已,但那又怎么样呢?他只是,躺在床上太久,脑子发昏了吧。
绝对,不会喜欢上红玉的。长安深呼吸几次,努力把这种奇怪的感觉抛之脑后。
而红玉呢,她神经比较大条,她觉得不自在,却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再加上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快就把这件事忘掉了。
大约又过了两日,许长安的伤口都结痂的差不多了。将军夫人为了扫扫府中的晦气便要去大帝王菩萨庙里求福。
把红玉也带去了。
临走那天清晨,红玉把那些药膏摆在长安的踏前,一遍遍强调:“这个先涂,那个后涂。”末了又很无奈的抱怨了一声:“世子,你要是实在记不住,就直接让东方大夫帮你吧。”
许长安看着叽叽喳喳的红玉,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你走吧,没你红玉我死不了。”
不过这话说出去两天后,长安就悔到肠子里去了。
母亲、红玉、福伯都出去以后,府里除了那个能呛死他的东方宇,就是一堆蠢物了。他每日都觉得有些空荡荡的,出去找那些公子哥胡吃海喝吧,回来喝醉了,也没红玉照料他。
府里那些蠢笨的仆人只会把醉倒的他扶到床上,没人会细心的给他擦擦脸,当然就算有勇士愿意给他擦脸,也被他拒绝了。
东方宇?如果,他不会在他喝醉的时候,给他泼盆冷水冷静的话,长安其实还可以考虑由他照料自己的。
长安这几日生活极为不规律,东方宇虽然表面上各种看不过去,但他还是特地去外面亲自采些草药给长安熬药的。
这一日,离红玉去大帝王菩萨庙正好过了五日。
东方宇采了些草药,路上顺便去一家字画店转转。却不想,让他遇见了一个人。
东方宇彼时刚要进去,而那人正巧出来。当他们看到对方的那一刻,两个人都顿住了。他们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不像是亲昵,也不像是憎恨。他们只是不说话,彼此打量着对方。
日光正盛,街上熙熙攘攘。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扯出一个笑容,阴阳怪气的说:“好久不见了,哥哥。”
东方宇看着那个与自己有几分神似的男子,十五年来,他的弟弟东方谷似乎变了很多。
他不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儿了,而是面前这个。
清冷桀骜的男子。
他瘦了。
东方宇张了张嘴,他有许多话想和他说,却忽然不知从何说起。他只是,尴尬的回了一个笑容。
欣喜道:“小谷,很久不见。”
东方谷却不愿意再与他多言,他撞着东方宇的身体,扬长而去。与东方宇擦身而过的瞬间,东方谷低笑一声:“你叫错了,我是医毒东方谷。”
东方宇看着东方谷远去的背影,神色落寞了许多。这么些年,他竟然真的还没走出来。
东方宇忽然想到了什么,匆忙追了出去,却发现再也找不到东方谷的身影了。
该死的!东方宇挤在人群里,为自己的大意马虎懊恼。
他找了东方谷那么久,怎么就轻易让他走了?没了医毒相助,长安的病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那么长安,还能活过今年除夕么?
东方宇折回那家字画铺,他希望能在那儿找到些线索。
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店铺掌柜的对东方谷很有印象,他告知东方宇,方才东方谷是来求一副画像的。
那位掌柜在收了银两后,又帮着东方宇再画了一副画像。
当看到那画像上的人时,东方宇百感交集。
那上头画的,分明是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