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守龙门关
大漠的月可要比都城的月亮更圆,若是浪漫主义诗人去描绘这月会是如何秀美,可惜边塞诗人的眼里只有无边落木的萧瑟,只有报国无门的惆怅,月亮仍是那个月亮,可同样的月光下一边是万家灯火,一边却是老冀长鸣。
三天三夜的跋涉,张伊终于看到了护城河,城头上的士兵看出了是救兵,仿佛终于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殊不知张伊来根本不是反击而是带着他们撤退到狼牙口,一路的颠簸并没有让他疲惫反而加深不解的思考:
“若是李继让我支援没准能多撑几日,但护送高潘那老东西不等于救了自己的政敌,王皇后派高潘去龙门关不就是为了监视李继,不如在此帮李继一把,也算是帮自己一把,最好的办法不就是害死高潘!”
可他转念一想,高潘若是死了他怎么交差暂且不说,王皇后一定会就此做文章更进一步的调走李继手里的兵权,这王皇后真是心思缜密,不管李继救还是不救,他都等于帮了自己夺权,想到这张伊不甘的摔了一下手腕在马背上,城门款款落下,一行人在火把的微弱光亮下进入了城池。
高潘见张伊带着几千的骑兵和为数不多的粮草,他知道这并不是支援,若是支援不可能带这么少粮草,怕是要放弃龙门关。
“张将军,皇后的圣旨道:死守大漠不能让任何一个劽奴进入国界,我看您这架势怕是报着必死的心跟我送死吧!”高潘明知故问的但又假惺惺的说道。
张伊可不想死,更何况跟这个逆贼一起死,怕是后世的子孙想起他时遗臭万年,但是听到老东西这么一激,他恨不得一剑砍上去,他故作平稳的说道:
“高将军,大将军考虑到您年迈体衰,让我护送你退守狼牙口,劽奴明天怕是就发起进攻,若是再不撤退恐怕您......”
听到这,高潘执拗的瞪眼看着张伊,他60多岁了才是一个卫将军,他的能力很平庸,若不是多年的察言观色和对王皇后的马首是瞻,他怕是当一辈子校尉,他压根没想撤退,就是要战死沙场,如今他想过张伊是带他撤退,但他偏偏要死在这。
还没等张伊话说完,高潘义正言辞的打断说道:
“我高潘一辈子忠于朝廷,我就是死也不会退守狼牙口,若你是来带我撤退的,请你告诉李继,我今天就死在这了,我一把老骨头没脸见我的儿子儿孙!”
张伊的表情很复杂,他又愤怒又无奈又委屈,这个老东西一心赴死,可不想为了他白白送死,但内心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为了朝廷死而无憾,于是语气强硬的道:
“高将军,违抗大将军的命令是死罪,违抗王皇后的命令我还可以帮你瞒住,不过若是你一心赴死那我陪你,我张伊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说到死,他真的很怕死的遗臭万年,但若是战死沙场,他也就死而无憾,他本就是厌倦了黑暗的朝廷才主动请缨跟着李继把守大漠,若是死了也算是一种光荣和解脱,不过他也派了使者通风报信,他深知这些兵马根本抵挡不了劽奴大军,若不赶快让李继支援,就算是只守不攻也撑不了几日。
今天的夜格外的长,星星也没有几颗,月亮好像也知道了星星的忧愁,只留下了月牙不到的缺,战场没有侥幸,只有生与死,当将士们听到死守龙门口,出奇的是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更多的是大义凛然的赴死。
灼热的火光下碳烤的牛肉算是最后的晚餐了吧,吃惯了难吃的馕饼,今天的牛肉真是美味至极,就像死刑犯的断头饭一样,每个人都吃的无比郁闷,味蕾的欢乐和心情的谷底形成鲜明对比.
为了稳住军心,张伊今天没有在帐篷里吃,他也跟士兵一样围着火堆吃着牛肉,平日里朝廷的水煮牛肉居然没有这嘴巴里干涩的甚至有些臭的牛肉美味,他虽说没有李继的文采,但也是熟读诗书,或许是最后的生命倒计时,他平淡的吟唱着军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此处文献来自诗经·国风·无衣)
将士们听到这慷慨激昂的军歌,不禁也跟着附和,是啊,家国在,山河就在,万家灯火就在!生又何哀,死而壮烈!
狼牙口
李继听到使者的情报恨不得把酒杯摔碎,他简直怒发冲冠。
若他不支援张伊,那么就眼睁睁看着他和高潘死在龙门关,若他支援张伊,那么就等于放弃了易守难攻的狼牙口,龙门关失守还有狼牙口能阻隔,可支援则最少要把三分之二的兵力带走,想到这他一头雾水只能寄希望于郭桢了,他虽说是军事天才,但没有谋士的意见他也做不到面面俱到。
匆匆赶来的郭桢看了看纵横图,指着龙门关南边的斜阳坡说道:
“将军,依我的成见,不如让张将军诈降,让他把劽奴引到斜阳坡,我们埋伏到此处,您再看这(马蹄口),这非常窄,战车过不去并且骑兵最多可以并排四个通过,我们只需要把守住马蹄口,若是劽奴要调头逃跑,高将军只需紧锁城门,劽奴就是瓮中捉鳖”
李继本来大悲的脸变得大喜言道:
“吾正有此意,就是这张伊能不能引劽奴来马蹄口。”
郭桢恭维道:
“将军,此次支援并不是为了全军覆没,只是为了守住龙门关,待您回朝,圣上把兵权还复于您,我等再大肆发军讨伐劽奴!”
李继更喜,举起酒杯豪饮道:
“先生真乃神也,吾不及也,吾不及也,我这就部下士兵,且你与我一同把守马蹄口,这杯酒就当我敬你!”
郭桢礼貌的一边叩首一边扬袖饮酒,两人甚是踌躇,大兴的左膀右臂如今却成了王皇后的政治工具,只能把这苦愁寄托在美酒中一饮万年。
郭桢在太和八年(老皇帝于郴的年号)以28岁的年纪一举中举,成为进士。他的殿试文章在朝廷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尽管全文对皇帝的朝政进行了犀利的批评,但每个字都铿锵有力,透露出深刻的见解。于郴皇帝并未因此动怒,反而看到了郭桢的非凡才华,认为他是大兴王朝的瑰宝。
与此同时,李继也以其卓越的军事才能脱颖而出,成为朝廷中不可多得的将才。于郴皇帝常常在口中提及这两人,对他们的才华赞赏有加。
然而,尽管于郴皇帝在临终前将托孤的重任交给了郭桢和李继,但实际的权力早已不在他手中。这使得他的托孤之诺仅仅成为了一种象征性的口头承诺,缺乏实际的约束力。
如果于郴皇帝还在世,或许年轻的于启皇帝不会沦为傀儡,王皇后也不会有如今这般骄横跋扈。但历史的发展往往出乎人们的预料,任何事情的演变都是顺其自然的。于郴皇帝的离世,可能只是历史车轮前进中的一环,是上天早已注定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