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采购

白房子前，身披黑斗篷的身影来往不息。

在主事的命令下，整座黑市内的无迹道众都放下了手头事务，两人一组搬来一只只硕大铁箱，在小院里排成几列。

“罗兄有此雄心壮志，我也不会藏着掖着。”

言语间重归热情的司南抬手掀开第一列铁箱，介绍道：

“天武盟千兵阁的五代战刀，据说今年要列装给大梁边军的新货。两个月前明镜水泊劫下了一批，找到我们销赃。仇州分到了二百三十一把，全在这儿了。”

说着这位主事从中抽出一柄战刀，森冷寒光瞬间映在那青铜面具上，平添一抹肃杀。

“刀长二尺六，千兵阁的水锻法，整体加了料，所以重量有所上升。虽然千兵阁那帮学徒造不出什么神兵利器，但是这批刀的质量装备给军队绝对绰绰有余。三大家族自己的私兵都用不上这些行货。”

七宗之一天武盟，位于南方大梁境内，有十二个门派联合组成。

千兵阁，便是位列其中的“上三门”。

门人弟子擅长打造各式兵器，通过对兵器的锻打，磨炼自身体魄武艺。

由于天武盟本身与大梁皇室的良好关系，千兵阁出产的兵器也大多会作为军用品，配置给大梁境内的军队。

明镜水泊则是南方春秋道的魁首，与大乾境内的天门十二巨寨并称“天门镜水”。

须知春秋道多出强人，占山为王聚众一方。

像“天门镜水”这种级别的存在，早已脱离了寻常江湖势力的范畴。

以他们的胆子和体量，千兵阁的货也不是不敢劫。

徐褚看着司南手中的战刀有些眼热，看了身旁罗牧一眼，见罗牧没有回应，便主动上前抽出一把刀打量起来。

司南见状也不觉得对方是不信任自己。

实际上，要是这种玩命的家伙什都不上手检查一下，他司南就得琢磨是不是看错人了。

任由徐褚在旁试刀，司南补充道：

“麻烦的是，用这玩意八成会引来南梁的注意。仇州这地方乱没错，可最不缺的就是探子。”

另一边徐褚先用手指捏着刀刃微微发力，锋利的刃口没能刺破这杀星的皮肤，但还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徐褚见状又用手指弹了弹，听着那介于清脆与浑厚之前的声音，掂了掂手上的刀，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破甲差了点，重量还行，凑合吧。”

司南闻言也没否定，徐褚这样的四境修者眼光高些实属正常，转而道：

“毕竟是制式的刀剑。我也不知道你们要武装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再看看这个。”

说话间他伸手示意一名候在墙下的道众，将一捆裹着黑布的长条状包袱抱了过来。

司南解开包袱一端，露出了寒芒闪烁的枪头。

“军队里少不了长兵。南梁信王府那面退下来的制式长枪，七成新。边军的武器，质量可靠。在仇州三大家族里，宋家和王家都有大规模列装。这东西我这儿现在有……”

他顿了顿，接着看了一眼道众提示的手势，这才道：

“二十七支。我不确定能不能凑齐三百支，现在这些都是去年剩下的存货了。周围几个镇的货都调过来，应该能有个一百出头。第一批今晚就能到。但短时间大规模调动道里的运输车队，会引起注意。”

司南抽出一支长枪，递给徐褚，接着看向罗牧。

“我可以想办法给你放在城外某个位置，让我的人先看好。不然镇上的宋家卫兵会盯上我。他们现在顶多是怀疑你从我这儿拿了什么丹药符箓，想不到你是来武装军队的。”

在暗示了一下罗牧无迹道会帮其遮掩痕迹后，这位无迹道主事又掀开边上的一只只铁箱介绍了下去。

“这一箱是十星弩，配三棱箭，质量可靠。小作坊的产品，来历不方便说，就剩下这十四把了。比起这个我还是推荐你青戎的猎弓，那玩意配上破甲重箭，五十步内单靠一层扎甲根本防不住，就是膂力要求高些。”

徐褚单手拿起这小臂长短的手弩随意抛了抛，透过上面用来瞄准的“望山”看向远处，犹豫再三还是没敢上箭试射一发，怕失手给哪个“大黑蛾子”打下来。

转头就又接过司南递来的猎弓，感受强度。

司南像是尽职尽责的推销员，耐心为客户展示着“各个厂商”的产品。实则偷瞄了一眼徐褚放下的十星弩。

对于无迹道这个体量的组织，若是单靠销赃根本维持不了各地的市场。

真正的赚钱渠道，还是仿制。

正如这批手弩，实际就是在司南主持下小规模生产的仿制品。

这时候拿出来倒不是想坑罗牧，而是借着这个机会实验下实战成果。

不过这点弯弯绕绕，哪怕罗牧知道，也不会在意。

因为这场“军备展示”远没有结束。

“盾牌我这各种都有一点，基本是大半年都卖不出的。配单刀的小圆盾，铜铁混制的，相对灵活一些。这个，山民手作的木皮盾，别看是木制，刷油阴干后用山兽的皮代替了铁壳，重箭一发都射不……”

“咚！”

司南看着那枚钉在木皮盾上的重箭，随后看向刚刚“以手做弓”的徐褚。

徐褚眨了眨眼，跨步上前拿起那面木皮盾，眼疾手快的将箭拔了下来，若无其事的抹了抹箭头留下的裂口。

司南面具后的脸上此刻出现了轻微的表情扭曲。

但碍于那箱十星弩和徐褚那一身血煞，司南主动回归销售岗位。

“止血散、止血膏、金创药、续骨丸。药效有保证，不过质量跟价格上下都差的太多，产出也不一样，有些连我都只能判断个大概。你要是有兴趣就一块打包了。”

“符箓在这儿抢手货，眼下这批是最近收来的，刚验过。三十三张五境以下水准的小戏法，十二张五境的灵符。你就别想着人人配装一套了，就算你出的起价，我也掏不出来那么多货。”

罗牧看着一只只铁箱打开。

一时间，来自世界各地的武备、药品、符箓，一一陈列在他眼前。

始终沉默的男人，此刻正在脑海中飞速计算着一切。

以锈水突围时遭遇的死者之军为及格线，如何运用搭配这些资源，通过何种手段训练他预想中的兵员，才能在短时间内让这支部队能围绕自己三人拥有初步的战斗力。

这是罗牧不曾掌握学习过的技能，可这一刻却无比清晰的换算成各种数据，好似某种天赋在降临此地后被激活，飞速进行着推演。

仿佛兵家传承重生于躯壳之下。

静待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