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工部营造司主事马三刀
“殿下，我……”营造司郎中刘成讪讪地说道，“臣确实有难言之隐。”
听到刘成支支吾吾的样子，朱标明显已经猜出了大半，贪污营造款项的人不过是条小鱼，真正让工部营造司官员噤若寒蝉的是其背后的大人物。
因此火房主事宁肯被打死，也不愿意透漏营造司主事马南山。
“你尽管说来，本宫保你无事。”朱标郑重其事地许诺道。
刘成仍在犹犹豫豫，停滞了良久也没说话。
杨宪冷冷地瞥了一眼刘成，怒道：“太子殿下给你留足了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成也无奈地叹息了几声，缓缓开口道：“国子监营造工程有问题，下官是知道的。”
刘成的话一说出，让早已有准备的朱标和杨宪也忍不住还是吃了一惊。
作为营造司的官员，竟然知法犯法！
“所有的贪污的银两都被营造司主事马南山拿走了。但他是中书省李相国保荐的，下官也奈何不了他呀！”
说罢，刘成又是长吁短叹，没办法，刘成背靠大山，自己又如何敢动他呢。
“马南山是李相国的义侄，也是李相国一手安排到工部当主事的，营造考场和国子监的事下到工部后，马南山就争抢着这桩肥差。”
“尚书单大人坚决不给，马南山就求着李相国为其说话。”刘成无奈地说道。
“好，本宫晓的了。”朱标拍了拍刘成的肩膀，“刘大人把知道的都和本宫和杨右丞如实告知吧。”
………………
“殿下，马南山贪没的银两，肯定有不少都进了李相国的口袋。”在听完刘成所有的供词后，杨宪得意地说道。
“李善长耽于私情，用人不当，但他绝不会贪污受贿，身为相国，他不屑于这种蝇头小利。”朱标拍着胸脯保证道。
“殿下……”杨宪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只见太子殿下已准备推门而出。
待了一个时辰有余，朱标和杨宪推开聚贤堂的大门，如释重负地走了出来。
两个躬身来到朱元璋面前。
“就由杨右丞向父皇禀报问询情况。”朱标显然并不想和杨宪争功劳。自己将这个露脸的机会让给杨宪，也定然会让杨宪更为感激自己。
杨宪向朱标点了点头，上前一步，躬身禀道：“禀陛下，贪墨国子监营造款的元凶已经查明。”
“给咱说，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兔崽子？”朱元璋严厉地喝道。
“是工部营造司主事马南山，外号马三刀。”
“是他？”杨宪的禀报中提及的马南山显然勾起了朱元璋的回忆。
朱元璋对马三刀还是印象颇深的，这小子当初做过土匪，自己将其招安后，一直将其留在身边当亲卫。在鄱阳湖大战中，这小子还给自己挡过刀。
“是的，陛下。马三刀承建恩科考场、国子监时，他纵容属下偷工减料、以次充优，从中贪污自肥。”
“大约有三成的木料石材都被他盗卖了。”
杨宪仔细地一项一项细数着马三刀贪污的罪行。
“天哪！简直骇人听闻，他怎能这么干呢？”李善长故作生气地斥责道。
“这个马三刀当年跟咱打仗的时候就是个亡命之徒，他有什么干不出来呢？”朱元璋仿佛已经摸透了他这些大老粗兄弟的秉性。
“这腌臜玩意是谁举荐到工部任职的？”朱元璋冷不防的问道。
看似简单的问话，但在在场人听来，却像是一道催命符。
马三刀中饱私囊，他背后的推荐人也自然逃脱不了，起码也要被追究个察人不明的罪过。
“陛下……”就在杨宪马上脱口而出“李善长”几个字时，突然用余光看到了太子殿下那冰冷的目光，将嘴里的话又吞咽了下去。
“微臣也不知。”杨宪补充道。
“单尚书呢？”
单安仁也一脸茫然地禀道：“臣接任工部尚书尚不足三个月，工部以前的事情，臣确实不知。”
朱元璋看到朱标的微表情和杨宪的欲言又止，又看到工部尚书单安仁的闪躲，也顿时明白了。
朱元璋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岔开话题问道：“证据呢？”
杨宪立刻从袖中抽出一叠供词，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呈送上去。
李顺立马接过去，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朱元璋面前的桌案上。
在朱元璋一张一张拿起看的时候，杨宪又陈述道：“陛下，这些供词是营造司刘成给臣的，他早已将马南山的罪证全部收集齐全。”
“这是城南料厂刘掌柜的供状，考场木料石材都是由他出银收购的。”
“这是凤鸣酒楼的账单，两年来，马南山在酒楼中欠钱八百余两。”
“这是工程承建商人的罪状，他们供认，伙同马南山一伙暗中贪没。”
杨宪为陛下一一介绍着马南山贪污的证据供词。
“办的不错，没想到你真的在三个时辰之内，查出了贼窝子。”朱元璋看到终于查出了真相，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朱元璋的侧脸又看向朱标，眼神中满是欣慰。朱元璋自然知道标儿在审讯过程中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陛下，臣虽按时完差了，可是臣一点儿也不欢喜，面对这些辜负圣恩的贪官污吏，臣只感到痛苦和愤怒。”杨宪义愤填膺地说道。
李善长听到杨宪这些话，默然无语，每一个字都感觉带着杀气，仿佛要将自己掀翻在地，永远不能再爬起来。
而杨宪却确实是在一步步寻找机会，趁机扳倒李善长。
“好，辛苦爱卿了！”
“马南山人呢？”朱元璋问道。
众人都纷纷摇头。
工部尚书单安仁赶忙禀道：“马南山这厮，已经半月有余没来工部了。”
“给咱把马南山带过来。”朱元璋的语气中明显夹杂着愤怒。
亲军都尉府都督毛骧赶忙出了院落，吩咐手下立刻将马南山押解到此。
过了片刻。
只听到国子监外传来：“禀陛下，马南山带到。”
“给咱带进来。”朱元璋阴沉着脸说道。
已经被扒去官帽和官袍的马南山失落地被羽林铁卫军押了进来。
还没等朱元璋开口说话，马南山一边跪倒，一边说着：“陛下，下官给陛下磕头了。”
“马三刀，这些丑事都是你干的？”
马南山倒是爽快，直接说道：“是下官干的。”
“你、你怎么这么财迷心窍啊！”
“朝廷给你这么多俸银，难道不够使吗？”朱元璋气愤道。
在朱元璋看来，自己精心地为文武百官制定好了最适合的俸禄，只要不大肆挥霍，都是够用的。
“禀陛下，确实不够使呀！”马南山也是个大佬粗，也没有留个心眼，直接开口说道。
“陛下，咱和您说，凤阳老营的弟兄们个个都升了官，李哥和刘四还娶了两个老婆，起了楼，置了田产。”
“就我落魄，至今还没有续上个女人。”
马南山不忿道。
“好不容易谋了个工部差事，刚干了两个月，就栽了。”马南山无奈地说道，好似自己成了受害者。
“行了，行了，咱叫你不是来诉苦的。”朱元璋语气坚决地打断了马南山的吐酸水、发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