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信仰崩塌
温宁这番话也不难听懂。
张汤此刻就激动的浑身颤抖。
“奴才…不不，属下，属下愿意为温主教赴汤蹈火，当牛做马。”
从温宁身上，他看到了自己成为一个平等的人的希望，也看到了自己成为一个富人和贵人的希望。
温宁随意的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当司法部部长吗？”
城主府内的部门也分三六九等。
这种有权调动暴力机关，有审判权的官员永远是个个部门中的人上人。
张汤还是很聪明的，能完全明白自己的作用。
“属下明白，兴大狱，多抄家。”
“你还是不明白。”
温宁指点道：“我们是为民请命，是正义的伙伴，自古以来，只有残暴不仁的昏君会把杀人抄家挂在嘴边。我们要堂堂正正的达到我们正义的目的。”
张汤有些迷惘。
他到底只是财政部的一个小小秘书，虽然有些眼力见，但还是很难跟上温宁的节奏。
他以为温宁就是单纯让他抓人杀人抄家的。
“属下愚钝，还请温主教指点迷津。”
温宁耐心指点：“让你做司法部长，是为了让你秉公执法，将那些不义之财回收再利用，财富集中再分配。”
张汤毕竟是个文化人。
他认认真真的分析了下温主教对他的教诲。
然后…
他才意识到自己和温主教的差距。
这和杀人抄家不就是一回事吗？
其实这还真是两码事。
低情商与高情商的差别。
合法正义和合法非正义的区别。
张汤虽然读过几年书，但还是不够。
所以他见温宁如一粒蜉蝣见青天。
“属下明白了。”
张汤深深的点了点头。
其实他一开始就是明白的。
现在只是认识到了一件事：
以后一定要多学习温宁主教的先进思想。
努力变得像温主教一样的好人。
“孺子可教。”
温宁欣慰的点了点头。
感觉自己有成为名师的潜质。
“那个…温主教。”
开口的是张汤。
毕竟他刚刚成为了温宁的便宜学生，比起其他忠臣来说，说话自然是更大胆一点。
张汤忐忑的说道：“温主教，属下刚刚仔细的看了看这本账本，凯特家族其实拿了其中近八成的钱，剩下的人虽然也赚的不少，但大头还是凯特家族在拿。”
温宁点了点头。
无论在哪，强者都能自然而然的垄断绝大部分利益。
有的强者赚的钱都很体面，但有些强者就喜欢赚黑心钱。
凯特家族就是后者。
张汤说道：“虽然凯特家族拿的多，但他们毕竟和天斗帝国皇室还有李家都有姻亲关系，我们恐怕不好得罪。”
“恐怕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其他忠臣纷纷开口。
“温主教，虽然您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落日城情况复杂，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温宁洗耳恭听：“有什么不一样？”
一位资历颇老的忠臣说道：“落日城和其他天斗帝国的城池不一样，他是武魂殿和天斗帝国的共治城池这点您知道吧？”
温宁点了点头。
这种毗邻魂兽森林的城池，治安一般都是由武魂殿直接负责干预的。
这位忠臣继续道：“当时落日城的第一任城主和第一任主教分别是李家现在的封号斗罗和凯特家族的人，所以李家从一开始就和落日城有及深的渊源，再后来，在李家的帮助下，凯特家族也和天斗帝国皇室搭上关系，这其中，李家那位封号斗罗的名头起了很大的作用。因此，历任城主都成了这两家的敛财工具。”
温宁这才了然。
难怪当初他要来落日城的时候千道流会派雄狮斗罗来保护他。
也难怪城主作为邪魂师能隐藏那么久。
付宇亮和李归阳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这落日城虽然表面上是归武魂殿和天斗帝国管辖。
实际上却已经成了李家的敛财工具。
一切都通了。
“李家是不是在落日城也有产业？”
忠臣们点了点头：“付宇亮就是其中之一，李家和落日城的贵族们一直都是三七分账的。”
温宁眯了眯眼睛，毫不犹豫的说：“李家真特么该灭族了。”
忠臣们都不敢接这个话茬。
温宁是个狠人，城主副城主和那么多贵族，说杀就杀了，他们可没这个勇气。
这个老资历的忠臣岔开了话题：“李家在落日城有很多敛财手段，他们还直接掌握了适龄魂师去武魂学院深造的渠道。”
说到这里，这位老忠臣摇了摇头：“李家，敛财手段确实高明。”
温宁面色阴沉了下来。
杀意充盈于心。
他有些后悔，让李归阳就这么便宜的死去了。
要早知道李家在落日城玩这么恶心的手段，他说什么也要留他一条狗命。
温宁脑海中折磨人的手段多的是。
“总之，自从李家人掌握升学渠道之后，落日城就彻底变成了他们的一言堂。所以温主教明白了要动李家在落日城的代言人凯特家族有多不容易了吧？温主教，你确定还要对他们动手吗？”
“我当然确定，张汤，你给我放手去干，该抓抓，该杀杀，有我罩着，不用顾忌太多。不管他什么背景，都没我背景大，敢炸刺的，你给我打个报告，我给你批条子，全都给我抓起来杀了。”温宁杀气腾腾：“如果非要杀的落日城血流成河才能改善问题，那就血流成河。”
把这群吸血虫都杀了，刚好帮助落日城完成一次新陈代谢。
温宁的杀戮欲望空前的高涨。
他算是发现了，武魂城外处处都有罪人。
他修炼起来也确实快。
不过尽管温宁杀心四溢，很多人却并不是很激动，反而迅速给温宁泼了一盆冷水：“温主教…他们的背景，也许确实比您大。”
温宁不以为意。
开玩笑，这个世界上谁的背景还能大过千道流？
似乎看出了温宁的有恃无恐，这位老忠臣又说道：“温主教，这些贵族，在武魂殿内也是有人的。”
温宁眯了下眼睛。
“有也没关系。”
之前李家这么给李源造势，剑指教皇之位，他们在武魂殿内肯定有一股不小的力量。
“现在武魂殿还是供奉殿说的算，那些贵族的影响力已经不复存在了。”温宁平静的说道：“李家一党，都是要被清算的对象，你们不用担心来自武魂殿的阻力。”
在千道流明确伸手要权的时候，整个武魂城都会听他的。
就算是比比东是教皇也阻止不了。
武魂城，武魂殿，终究是属于天使的。
听到温宁这么说，其他忠臣也纷纷松了口气。
要是温宁搞不定武魂殿，那他们再怎么闹腾也没有意义。
很多事情的本质都是上面的神仙再打架，分出胜负后下面的人去奋斗才有意义。
在这个人凭借自身伟力就能君临天下的世界，靠下面的人通过自我意识的觉醒去改天换地是不现实的。
武魂殿，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神仙。
有了武魂殿的支持，各位忠臣们也真的看到了成功的可能性。
这位老忠臣又看了温宁一眼，欲言又止。
温宁自然看到了看到了老忠臣的动作，皱眉道：“想说什么说。”
老忠臣问道：“温主教，您在武魂学院，应该没有交好的领导吧？”
温宁奇怪道：“我就去那挂了个名，我出身供奉殿，与那没有任何关系。”
老忠臣道：“温主教，落日城内有一座名为武魂学院毕业生的山头，你知道吗？”
温宁点头：“自然清楚。”
温宁在来之前就已经仔细的查看过落日城各个势力领头人的履历了。
他们大部分都是武魂学院出身的。
结党营私也在所难免。
对此老忠臣并不是十分意外。
“若是温主教早点来，武魂学院招收学员就不会出现那么多悲剧了。”
“什么悲剧？”
温宁不清楚。
“看来温主教并不知情，在落日城内，只有财力、关系都够硬的魂师才有资格进入武魂殿魂师学院就读。”
硬了，硬了。
温宁拳头硬了。
天使神的创立的武魂殿魂师学院被这群贵族玩成了敛财的工具。
温宁面色铁青，心中愈发确定了天街踏遍公卿骨的念头。
“再说一遍。”雄狮斗罗淡淡的说道。
他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也是靠着武魂殿魂师学院的培养才成长起来的。
换言之，武魂殿魂师学院就是他们这些天才平民魂师最好的阶级跃迁途径。
如今有人想把寒门天才上升的通道堵死，这让他如何不恼怒。
老忠臣看了一眼温宁和一旁杀气腾腾的雄狮斗罗，判断出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心中松了一口气。
“两位大人，是这样的，近十年来，武魂殿魂师学院在落日城招收的所有弟子，都要通过这几家的推荐，无一例外。”
“混账东西！”雄狮斗罗怒气勃发，一下就想往外面走。
还好温宁及时拉住了他。
“雄狮爷爷，稍安勿躁，听听他们怎么说。”
雄狮斗罗咬牙道：“小宁，那群操控招生的渣滓，我要把他们全部杀光，你不许和爷爷抢。”
武魂殿魂师学院是天使神亲手创立的。
天使神曾经为了天下百姓背弃了自身的阶级利益。
若说魂师界还残存着良心，那这颗良心一定在武魂殿内。
为了践行天使神的信仰，无数武魂殿先贤前仆后继，努力为什么人都开辟出一条上升之路。
雄狮斗罗这种根正苗红的武魂殿嫡系，接受了武魂殿思想几十年的培养熏陶，又怎么能接受有人践踏他的信仰。
温宁轻轻的替雄狮斗罗按了按肩：“放心，爷爷，我肯定不和你抢。”
“你继续说。”温宁看着那个老忠臣，说道。
老忠臣看着雄狮斗罗周身澎湃汹涌的气息，内心有些犹豫。
他担心自己若是把真相全部说出来，眼前这位老人可能会无差别杀戮。
但温宁的话他又不敢不听。
于是他还是说出了他知道的所有信息：“这个制度，其实是武魂学院、李家、凯特家族当初一起定下来的。”
咔嚓。
雄狮斗罗震碎了脚底的石砖。
但他浑然不觉，死死的盯着这位老忠臣：“你的意思是，这个制度，本来就是武魂学院默许的？甚至还有人参与其中了？”
老忠臣苦笑的点了点头：“大人，您应该知道，凡俗里的家族若没有武魂学院的默许，谁敢操控招生呢？”
“为何不是李家一手遮天的结果？”雄狮斗罗追问道。
他现在还心存幻想。
老忠臣有点可怜雄狮斗罗。
因为他确实能感同身受。
谁在没被现实毒打之前还不是一个满怀激情和热血的理想主义者呢？
他最开始进入城主做事，也不是为了以权谋私来的。
可惜，热血被现实磨灭。
最终只剩下了一副老官僚的面目。
雄狮斗罗似乎正在走他的老路。
老忠臣在心中一叹，然后解释道：“每年都是武魂学院那边的人亲自来考察，但每次他们选中的都是那几个家族推荐的魂师。”
雄狮斗罗没有再说话。
只是周身的气势愈发凛冽了。
他复杂的心境让他一时间无法控制内心的杀意。
温宁再次轻轻的帮雄狮斗罗按了按肩。
武魂殿一直致力于为百姓服务。
可是现在却成为了阻止低层百姓实现阶级跃迁的帮凶。
温宁想了想，还是决定为武魂学院说句话：“说不定，来的都是李家的门生故吏呢？雄狮爷爷您也知道，李家的小弟确实挺多的。”
雄狮斗罗闭上了眼睛，任凭眼泪从眼角滑落。
这场景并不滑稽。
只是让人觉得心寒。
一位几乎天下无敌的封号斗罗也会被现实拷打。
“小宁啊，你不用安慰爷爷了，即便他们是李家的门生故吏，他们肯定也是武魂殿的成员。况且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怎么多年了，武魂学院高层不知道，我是不相信的。”
李家在武魂城只是势力庞大。
可还远远没有达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武魂学院内有的是可以和李家叫板的大佬。
但十余年来，没人发声，只能说明有许多人都参与了这场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