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四方云动
洛阳宫，瑶光殿暖阁。
十月二十六一大早，慧安禅师就上门向武则天提出一个要求。
“武小姐，你收拾一下，等会随老衲一起去宫城外迎接陛下。”
“前几天不是有陛下口谕，让我不用出迎，就在宫内等候召见吗？”武则天有些不解，毕竟还没有得到正式封赏，口谕上也说的很清楚，为什么慧安禅师还要多此一举？
“主要是向问天那件事过后，陛下对佛门有了一些误解，虽然方观大师反复陈情，可陛下那边始终心存芥蒂。”慧安禅师耐心解释道，“老衲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出迎为好。”
慧安禅师就是想在李世民面前表现出足够的恭顺，但武则天却被“向问天”三个字扰乱了心弦。
从十五日深夜算起，向问天已经失踪了整整十天。
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还远不是几十年后那个杀伐果决的女皇，武则天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慧安禅师，那个向问天再没有消息了吗？”
“阿弥陀佛！”慧安禅师念了声佛号，神情很是轻松，“看情形此人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了！”
“嗯。”武则天木然地点了点头，起身朝里间走去，可刚一转身眼眶就湿润了，只能咬着牙不让眼泪流下。
……
与此同时，欣娘也木然地坐在梳妆台前发呆，任由丫鬟帮自己梳妆。
人形魔物站在一旁，低声交代今天的安排。
“你等会儿和老齐一起，他会保护你的安全。”
“时机成熟后，我会给老齐发信号，到时候你跟他走。”
“筹划了这么多年，成败在此一举，你是整个环节中最重要的一环，可千万别再胡思乱想了。”
人形魔物交代完，见欣娘没有反应，声音顿时严厉起来。
“欣娘！”
人形魔物一声厉喝将欣娘惊醒，跟着闪到梳妆台前，黑色的魔雾愤怒地伸缩个不停。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更别忘了你所承担的使命！”人形魔物厉声道，“现在，给我收起你那些没用的心思，给我振作起来！”
欣娘吓得一哆嗦，可是很快地眼泪又流下来了，可怜巴巴地望着人形魔物：“师父，向大哥真的死了吗？”
“混账！”
人形魔物终于发怒，手一挥，给欣娘梳妆的丫鬟顿时倒撞出去，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化作了一具干尸。
“昨天就告诉你了，地府那边确定向问天已死，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向大哥真的死了，我也就死心了，”欣娘凄然一笑，眼泪止不住地流淌，“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着拿起掉在地上的梳子，默默地开始梳头。
……
今天是皇帝陛下进驻洛阳的日子，天津桥作为进入皇城的必经之路，从昨天开始就已经封禁，普通人只能走东面那两座桥。
同样的，天津桥上的四座高楼，从昨天起也停止营业，楼内所有的掌柜伙计全部撤离，要等明天才能恢复正常。
为了保护皇帝陛下的安全，四座高楼各安排了一队禁卫把守，而高楼中心的阴木立柱也都缠上了全新的大红丝绸。
阴木立柱内是阴阳相隔的地府，入口处不知何时搭建起了一座高台，高台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崔判官，另一个是六七十岁的老者。
老者体型微胖，戴着一顶纱帽，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
“事已至此，陛下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崔判官说着给老者倒了一杯酒，“来来回回，这天下还不照样是你李家的？”
“朕经历过一次玄武门之变，不想再有天津桥之变！”这老者赫然正是两年前驾崩的唐高祖李渊，愤怒之下腾地站起，指着崔判官的鼻子大骂，“你扣押朕，扣押这么多亡魂，究竟意欲何为？”
说着，李渊手往高台后一指，底下密密麻麻站满了亡魂，一眼望不到边。
“下面的亡魂有一大半是你父子造的孽，你难道不认得？”崔判官一声冷笑，“十八路反王，六十四道烟尘，七十二处草寇，数百万流民死在你李唐刀下，难道你都忘了？”
“杨广横征暴敛，搞的民不聊生，这笔帐要算也应该算到他头上！”
“呵，”崔判官轻蔑地一笑，“这话拿去骗百姓也就罢了，咱们之间用得着说这些吗？”
李渊当然知道杨广为什么会众叛亲离，为什么会死无全尸，一时间哑口无言，良久之后才颓然坐了回去。
“朕不管你想做什么，不要再让建成、元吉他们去了，”李渊终于流露出深深的疲惫与痛楚，“朕实在不忍再看到他们手足相残。”
“哈哈哈，你问问他们两兄弟，他们肯吗？”崔判官扭头看向台下，大唐前太子李建成和前齐王李元吉，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神情肃穆整装待发。
……
洛河水府。
看着鱼贯而出的三千泾河精锐，洛河龙王腿肚子一阵阵抽搐。
“大哥，”洛河龙王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又干又涩，“这一动，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回头？”泾河龙王缓缓扭头，眼神中满是不屑，“你难道忘了你们家老十七是怎么死的了吗？”
泾河龙王口中的老十七，就是向问天斩杀的那头年轻龙族。
十月十四凌晨，小鼍龙逃回洛河水府，哭诉说他们一行被李淳风率领的道门修士围攻，只有他一个人拼死逃了出来。
洛河龙王大急，连忙带着手下匆匆赶到事发地点，可是除了一些残留的打斗痕迹，他最喜欢的儿子却连尸首都没找回来。
当时，洛河龙王暴跳如雷，说要点起兵马杀入洛阳城，被泾河龙王父子苦苦拦下。
这才过去了十来天，他的杀子之仇就已经淡漠到这种程度，连报仇的勇气都没了。
“叔父，龙族不能再让人这么欺负下去了，否则，死后就真的没脸去见祖龙大人了！”小鼍龙忍不住出言讥讽了一句，跟着又在洛河龙王的伤口上戳了一刀，“就算你不想给十七弟报仇，我今天也要去帮十七弟讨个公道！”
小鼍龙说完，和父亲交换了一下眼色，带着手下侍卫大步离去。
“我，我，诶！”洛河龙王一跺脚，咬牙切齿道：“罢了罢了，今天跟他们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