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行商浪人
战争的前奏总是紧张的，希恩和尤金并没有就叶莲娜的归宿进行进一步地瓜分，希恩只想搞到她的骑士，而尤金则想搞到这个人，他们各取所得。
只是，当两人路过距离舰桥几百米的中层甲板的时候，他们却意外看见了几名钢铁勇士，他们护卫着几名看似趾高气昂的官僚，匆匆地从希恩身旁擦肩而过。希恩看到了他们身上的标记，那是泰拉的印记，象征着马卡多等掌权下的官僚们特有的印记。
“别跟着他们。”尤金提醒道，“别坏了泰拉人的好事。”
“只是去看看罢了。”
斯乌恩家族一直以来的终极梦想，就是举族迁回泰拉，曾经在泰拉失败的他们千辛万苦地逃出了他们的世界，但是现在他们又终于渴求回到泰拉这个人类文明的摇篮。帝皇向他们承诺过的，承诺有朝一日，家族的贡献能够名列前茅之时，他们就能被恩准返乡。
希恩对泰拉来的官僚感到好奇，加里斯都位于朦胧星域，他们和处于极限星域的瑟莱斯塔隔着一大片世界，如果不是因为其行星轨道上那堪比太阳系的曼德维尔点的隙间，加里斯都与瑟莱斯塔的联统是不可能如此顺利地进行。
希恩不顾尤金的劝告，将她甩在身后。
但是他刚一靠近，就受到了一名钢铁勇士的咆哮。
“别再靠近了你这个小崽子，你——”那名战士看见希恩之后，立马闭嘴了，“原来是你啊，小鬼。”
“克罗格，别来无恙。”
“滚开，你知道我们护送的是什么人。就算不知道你也应该认得那个印记。”
“我没见过泰拉人，只是看看。”希恩恳求着克罗格能够网开一面，克罗格是三叉戟之一的哈尔克手下的一名普通战士，他曾经救过希恩的命。
“我都说了滚远点。”
“这么暴躁。”希恩苦笑道，他的笑容也收敛了。这件事情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事，但是那名带有印记的泰拉使者，却劝说克罗格网开一面。
“你没见过泰拉上的贵胄吗？”泰拉使者说道，“我是来自弗拉基米尔王朝的卡佩，我们家族有着帝皇亲自签名的贸易授权书，我们是大远征的先锋与斥候，我们即是行商浪人。”
行商浪人？希恩不禁摇头，斯乌恩-海波拉斯家族不欢迎行商浪人，他们总是想染指家族的茶叶和香料贸易，这是家族的财富来源之一，双方总是在星区之间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在帝国的阴影之地黑吃黑。
家族已经毁灭了不少于一个行商浪人王朝，但是却没有受到泰拉方面的任何斥责，所以希恩以为他们只是一群用命赚钱的亡命之徒。但是眼前的卡佩却有着贵族气息，而且还有着一种希恩不喜欢的气质，一种文绉绉的官僚气质。
“我已经介绍了自己，请问您是——”
希恩没有回话，他的脑子还在想着家族和诸位王朝的冷战。
“他啊，他是丹提欧克和弗拉克斯的小跟班，希恩·斯乌恩，一个不知所谓的，又有点讨人喜欢的小鬼。”克罗格是一种野蛮的怪物，他只具备阿斯塔特的野蛮与嗜血，他不喜欢礼数。
他很聒噪，还非常令人讨厌。
泰拉上的贵人为什么和这个野蛮的家伙在一起？
“啊啊，就是克罗格大人所说。”希恩喃喃道。
“这样啊，看样子是三叉戟的凡人侍从？”
“侍从？这可是放弃自家至高王王位，离家出走跑到咱们铁血号上的贵胄王子！他是骑士，他来自帝国最强大的骑士家族之一，斯乌恩-海波拉斯家族。”
“原来如此。”卡佩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向希恩伸出了手，“原来如此，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无柄之剑’希恩·斯乌恩，您父亲陷入疯狂之后，您将您原本接手的位置让给了您的二弟，您的二弟又让给了您的三弟，这可是骑士的美德。”
没有人能握住的剑，这个称号在帝国骑士之中含有两种意思，第一种是指其武艺高强，不愿意臣服本家的权威而出走的自由之刃；另一个是心比天高，实力与野心不成正比外出单干的自由之刃。
“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束缚罢了。”希恩讨厌卡佩虚假的奉承，听上去更像是在讽刺自己是一个蠢蛋。
他原本有机会为战帅工作，但是他并不愿意前去荷鲁斯之子军团，那里太引人注目，而且也显得有些华而不实。那里的氛围不太适合他这个外热内冷的人，他还是喜欢在钢铁勇士军团里当坏人，充当佩图拉博攻城的战锤，成为每场战役的第一个先登者。
“那你要来看看我们的工作吗？我正在替钢铁勇士募兵。”
“募兵？有这个必要吗？”
“战争开始了，而这份我们家族与军团的交易能使双方获利。”卡佩只解释了一小部分，“你如果想看看我们的手段，那就来吧。”
“真的有必要吗？”克罗格嘶吼着，军团与行商浪人的交易很少见，而且佩图拉博特意要求越少人越好。
“他既然是三叉戟的朋友，那么肯定也能理解我们在做什么吧。”卡佩狐狸般的眼神在克罗格和希恩两人身边漂浮不定，最终又收了回去。
他们迈过阴冷的通道，克罗格还不断地催促希恩放弃，在战争铁匠们开会前，为自己的战帮领到前锋的任务。
——
“希恩，你要为眼前的事情保密。”克罗格依然不忘提醒道，“不过，这也算是你这蠢货的一个成长阶段：成长为残酷而又邪恶的骑士。”
“残暴之刃？”希恩回应道。
“自由之刃，残暴之刃……不错的称呼。”
希恩突然觉得笑话没那么好笑了，因为他看见了钢铁勇士们给他们手上的爆弹枪上膛。希恩越来越搞不清楚卡佩和克罗格要去做什么。最前面的穿着MK3的钢铁勇士顶着跳帮盾，并将爆弹枪架在盾牌上。
他不明白，敌军有间谍渗透进来了吗？还是说泰拉官僚要通缉哪个通缉犯？
希恩不经意间想起了叶莲娜·哈克斯，那个偷渡者。
“你们……”
“嘘。”卡佩对希恩竖起了手指，“放心吧，骑士，你不会迟到的，整个过程也许十分钟不到。”
最前面的两名钢铁勇士推开了大门，取而代之的是中层的一个广场大小般的集结地。
希恩看着这些人衣衫褴褛，他们饥寒交迫，很多人明显地瘦成了皮包骨。他们手上最具有威胁性的武器不过是能切开小块钢铁的激光切割器，这种出力连跳帮盾上的痕迹都不会留一下。
而且这些人比下层甲板的人稍微好一点，他们并未绝望，他们只是迷茫，无助，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我不太懂。”克罗格突然说道，“这种事情我们粗暴地命令一下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搞得像是颁奖仪式一样。”
“因为这本来就是颁奖仪式，也是为了庆祝弗拉基米尔家族与钢铁勇士军团的第一次大型交易。”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希恩越来越搞不懂了。
“那你认真听，认真看。”卡佩微微一笑，“希恩，作为高高在上的贵族，你觉得眼下这些人是不是很肮脏，很丑陋？他们曾经每天只是在他们的矿业世界日夜劳动，许多人要到三十岁后才会成为驼背，大远征的时候他们不用亲自上前线，而这些人却还会抱怨我们给他们的休息时间不够多，还不会体谅帝皇的大远征，天天抱怨来自泰拉的税收和自己只配得到的那点薪水。”
“你……”希恩隐约猜到了，在他的家乡，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这也是王朝的业务之一，我们与钢铁勇士的第一起成功的买卖，以后这种买卖只会越做越大。”
——
这些来自矿业世界的人们在看到卡佩一行人后，纷纷聚集起来，想要聆听他的讲话，尤其是关于弗拉基米尔王朝接手他们母星的矿产之后的工作分配问题。
“诺森伯兰星的各位，你们辛苦了。”卡佩笑嘻嘻地宣布着他的计划，“各位知道，自从乌兰诺之后，帝皇就回到黄金王座着手他的下一步计划。现在统治帝国内务的，正是他的亲友掌印者马卡多，请允许我以马卡多大人的名义向你们问好。”
卡佩即便搬出马卡多的名号，也没有得到下面这些人的欢呼与鼓掌。这就说明，希恩猜对了。
“关于你们一直讨论的问题，我们已经得到了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卡佩眼见掌印者的名号没有在台下引起波澜，于是换了一个策略，“关于你们要求复工的想法，希望能够得到薪水养活自己家人，以及能在自己母星换的一个容身之处的梦想，现在统统实现了。”
“可是……”台下一个人举手，克罗格哼了一声，这个人就把手放下了。
“放心，帝皇感谢你们每一个人的贡献，你们的工期结束了。”卡佩激情地宣布着结果，他不顾下面人们震惊、不解、疑惑和仇恨的眼神，继续宣布着来自泰拉方面的命令，“来自火星铸造将军凯尔·博·哈尔大人的机械教将接手你们的矿区，作为交换，你们将在铁血号上得到属于自己的房间，并且成为了帝皇第四子的私人财产。你们将被编入进塞琉古胸甲兵民兵团第400团，并且将获得在下一场解放科布罗斯的战役中打头阵，光荣是你们的，幸福也是你们的！”
这件事情宣布了台下的人们死刑，被编入钢铁勇士军团的下场是何等的悲惨，即便没有见过，至少也有人听过。听过之后，这种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并且被添油加醋地描述，最终缔造了人们心中共同的噩梦。
“放你妈的狗屁！”台下的一名工人吼道，“你把我们从自己的母星骗到这艘船上领取薪水，说是帝皇的儿子要亲自解决这件事情！实际上你是想把我们从我们的矿区骗走，这样就好和那群铁疙瘩一起霸占我们的家乡！而我们就去给这群狗东西当炮灰！”
卡佩听着这个人的怒吼，他的表情很微妙，就好像蚊子在耳边嗡嗡叫。
“我们生来就是诺森伯兰世界的儿子，我们依靠矿区，依靠我们的双手挣钱，然后有一天，你们这群来自泰拉的混蛋入侵了我们的世界，要我们天天无偿给你们打工，每天都有人被活活饿死与累死，你们却自称是我们的解放者，要让我们为你们那什么狗屁的帝皇和大远征服务，还想让我们对你们感恩戴德，以德报怨！”
“帝皇和泰拉人就是吸血鬼，他们只知道抢走我们的一切供他们自己享乐！除非有人能阻止他们，除非有人能推翻这个无道暴君！”
“放肆！”卡佩被那个工人的真言所激怒了，“你们这些出身于山沟里的贱民，怎么懂得帝皇的伟大理想？没有帝皇，我们所有人都一无是处！你这异端将得到自己的惩罚！”
卡佩只是动了动手指，钢铁勇士们立即领会。
枪响了，屠杀正式开始。
希恩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但是这么厚颜无耻的说法，他还是第一次见。他绷着脸，一脸无辜地表情对弗拉基米尔的卡佩发出了骑士的挑衅。
“嗯，原来你们所谓弗拉基米尔王朝引以为豪的业务，是人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