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可爱的古惑仔
温惠儒看着刘明旺，又在画板上写下一句话：【你要说话算话】
“我几时跟你撒过慌。”
温惠儒忽然翘起小拇指。
看着要拉钩，老男人刘明旺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还是伸出手指来，和她勾了勾。
温惠儒带刘明旺去吃了糖水，又去逛了花都湖，然后亲自将温惠儒送回家。
本来还想带她去录像厅看电影，路过一扇玻璃门的时候，忽然透过反光，看到五十米开外的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人影似乎有点佝偻，看着刘明旺要带着温惠儒钻录像厅，急得直调教。
刘明旺假装没发现地朝那个地方扫了一眼，想了想，对温惠儒说道：“惠儒，我记得你说过你爷爷奶奶还在世吧？”
【是】
“你爷爷是不是平头，个子高，微胖，今天穿着格子衬衫，爱穿运动鞋？”
温惠儒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
刘明旺叹了口气：“改天再和你看电影吧……我怕你爷爷怀疑我对你做坏事。”
温惠儒脸一红，赶紧回头寻找，但是老爷子发现不对劲，已经躲起来了。
不是不能理解，老一辈人思想保守，在他们眼里，什么录像厅、舞厅、溜冰场、游戏厅，都不是什么好人去的地方，都是混混流氓古惑仔。
85年严打的时候，就在这些地方挑人杀头。
录像厅有那种大包间，但是也有那种小包厢，要贵一些。无论刘明旺带温惠儒去哪种，老头儿估计都不放心。为了避免老人家晕倒在录像厅外，刘明旺只好放弃带女孩子看电影的打算。
温惠儒低头在画板上写道：【你会咩？】
“我不会，你信吗？”
温惠儒点了点头。
刘明旺无奈地看了眼温惠儒爷爷藏身的方向，“可我怕你爷爷不信啊……”
也是，之前出了那种事，老人家是不可能会放心再放她一个人出门的。
刘明旺又带温惠儒随意在街上逛了逛，然后把温惠儒老老实实地、客客气气地送回了家，然后婉拒了温楷仁的晚饭邀请。
两天后，温惠儒一家三口登门拜访。
庞金妹依然没什么好脸色，但是看到温惠儒后，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温惠儒长得太好看了，而且不是那种带有侵略性的美，而是美得很柔和、温暖，让人一眼见到就会生出亲近好感。
这么漂亮的姑娘……温惠儒一进门，庞金妹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忽然竟理解了为啥自己儿子不要命地也要去救她了。
换自己是十六七岁的小男生，她也救。
想到这儿，庞金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刘明旺：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刘明旺自然洞悉老母亲的想法，但是现在没法解释：我救人绝对出于一腔义勇，绝对不夹杂任何私心目的……
但是估计说出去也没人信。
不过看到温惠儒后，庞金妹气消了一半，说道：“进去坐，给你们倒茶。”
庞金妹说着，拿出出版社用来当年终礼品的碧螺春，给众人泡茶，还专门给温惠儒泡了麦乳精。甚至还拿出了不久之前去京城参加文化活动时购买的稻香村糕点——刘明旺想多吃都不让。
“我们一直都想过来，只是我这段时间太忙……今天来就是来向明仔道谢的，但是，也要向二位道歉……”
“不讲了，那天我也有情绪不稳定的地方，温队长还请你理解……”
两人客套寒暄着，温惠儒只是小口啜着茶水，一言不发。
正当庞金妹疑惑的时候，温惠儒拿出画板，在上面写道：【谢谢】
温楷仁解释道：“孩子受了惊吓，那天过后就不太能张口说话。”
“啊……”庞金妹眼眶微湿，“可怜的孩子……”
两家人坐着聊天，气氛很愉快。
就在此时，电话铃声响了。
刘明旺去接了电话，“嗯……我知道了……”
“老爸。”挂断电话后，刘明旺唤道。
“点？”
“影楼出事了，有古惑仔捣乱。”
“嗯？”刘伟福和温楷仁同时发出声音。
……
昨天影楼刚刚开业，90年代，尤其是95年推出双休之前，春节就三天假。
年前，刘明旺还推出了春节主题写真，其实也就是增加了春联、灯笼、舞狮之类的元素。
刘明旺找人租来了一套舞狮装扮，在舞狮内部用支架撑起，放在影室，让顾客在舞狮旁拍摄。但是大受欢迎。
一些外地员工，比如说苏丽，暂时回不来，本地的员工则都复岗了，但是看上去精神都有些萎靡不振。
刘明旺则承诺他们，6号之前，除去他们的提成、工资外，影楼的所有收益，除去会员充值外，即时消费的，一半都拿来给员工当奖金，这才重新振奋起士气。
然而影楼开张不久，一伙儿古惑仔打扮的人便一股脑地涌入影楼，骚扰顾客和员工，把整个影楼堵得水泄不通，不少顾客都吓跑了。
刘明旺没有让刘伟福过去，说一群混混还惊动大老板，未免也显得太没定力，自己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溜达着就过去。
等骑到了影楼，附近的商户都出来看热闹。
糖果店的老板急得跺脚，不是他有多好心，而是他的喜糖生意几乎是和影楼挂钩的，来他这里买糖的人许多都是来拍婚纱的，他不希望对面生意出问题。
七八个年轻混混坐在影楼门口的台阶上，对着过往路人呼呼喝喝，想来拍照的人都要受他们恐吓。
“来拍照片的咩？请进请进，拍完后，你的照片我请全广东的堂口兄弟轮流传阅啊。”
“哇，兄弟，你老婆好靓，看得我何B仔都起反应啊。”
“看什么看，小心我抓爆你那对波啊。”
路人们避之不及，店员们也都害怕，张忠辉今日不巧，来店里视察，刚好被这帮人堵在影楼内。
店员们一个个转头看向张忠辉，一人问道：“大佬，这帮人来者不善，怎么办？”
张忠辉也心慌：“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差佬来的，快报警啊！”
却不想声音有些大，传至门外，肥巴站起身来，笑着问道：“谁说报警？我们是抢劫还是行窃啊，在门口坐坐而已嘛，也犯王法咩？”
张忠辉立刻收声，整个人蜷缩在柜台后，店员们看了以后更加不敢轻举妄动，老板都这样胆小，还指望员工有多勇敢。
这时康静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看着那帮人道：“你们离开这里，不要堵着门口，我们还要做生意。”
“哇，靓女，这门口的地盘也是你们的吗？好哇，告诉我门外几尺属于你们，我们就坐在几尺后啊。”
康静道：“你们要是来拍照片，我们随时欢迎，但如果你们要是捣乱的话……”
“哇，靓女说她欢迎我们啊，你欢迎我们哪里？”
说着，为首的肥巴站起身来，双手扶住裤裆，做出一个挺胯的动作。
“你们……”康静也被这帮流氓弄得不知所措了。
“既然靓女欢迎我们，我们就进去坐坐。”肥巴吹了声流氓哨，一群人涌入影楼，一个个掏出香烟吞云吐雾。
场面僵持不下，就在这时，一个身穿联防队制服的人走了进来，目光锐利地看着肥巴等人：“你们是干什么的？不许捣乱，影响商户经营，出去。”
肥巴看到是联防员，丝毫不怕，语气还是颇为戏谑：“阿sir，冤枉，我们没捣乱，只是来坐坐啊，阿sir你不要歧视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段雄志，那件事过后，段雄志被地方派出所招聘，加入了联防队，虽然没编制，不算正式警察，但好歹有了个饭碗。
今天正好在这里巡逻，因为知道福辉影楼是刘明旺的，所以有意无意地打这经过，刚好看到这一幕。
“现在走，不走的话就和我去派出所。”段雄志道。
肥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脚步未动，眼睛有意无意地往门外瞥着。
“你走不走？”段雄志再次提醒，这时门又打开，又走进两个联防员。一来就道：“阿段，巡逻不要偷懒，走啦。”
“这里有人闹事。”段雄志说道。
“什么叫闹事？”一个联防员说，“又没打架，又没持械，生意纠纷啦，我们联防主要职责是治安，寻常纠纷交给市民们自己解决啦。”
康静道：“同志，他们这些人故意待在这里，影响我们正常经营，他们还对我们女同志说流氓话！”
“靓女，流氓罪早就取消啦，现在不是因言获罪的时代啦，我不能因为他爆两句粗口我就抓人啦。等你什么时候真的失了贞操，再来报案啊。”联防员笑着道。
说着，就要强硬拽着段雄志离开。
段雄志此时也看出来了，两人八成认识。
这个人算是联防队的老资格，在警察系统里也有亲属，广州联防队刚建立的时候他就在了，所以虽然不是正式警察，但是也小有权力——相对普通人而言。
而这个混混，八成就是他罩着的。
老联防拽了段雄志两下，没拽动，有些眼神不善地看着他，段雄志小声道：“常哥，这个影楼的老板我认识的，是我朋友，能不能拜托不要找这里麻烦？”
段雄志当然不会为了刘明旺，就这么得罪联防里的老人，但是他觉得，作为同事，他应该会给自己这个面子。
然而老联防上下打量了段雄志一眼，忽然笑出声，然后大声道：“你刚刚讲什么？什么叫影楼的老板同你认识，你罩着这里？怪不得一个小小的纠纷你要这样兴师动众，你区区一个联防员，就要当保护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