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阁楼（上）
女人被刘明旺的样子吓到了，赶紧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另外两人也被刘明旺的样子吓到了，过了好半天，温惠儒才缓缓开口道：“明仔，你……”
“先回影楼，我有车，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你会开车？”
“村子里学的，拖拉机都会开。”刘明旺道。
两人默不作声地跟在刘明旺身后，走到影楼后，丁嘉玥才问道：“明仔，那个女人有乜问题咩？”
刘明旺这时平静了下来，其实他之所以火急火燎地跑出去，就是生怕罗树标碰到二人，虽然以罗树标平常的工作风格来看，都是拐骗作案，而不是掳掠。
丁嘉玥和温惠儒对瘸腿女人放下了戒心，不代表她们会傻到上陌生男人的车。
刘明旺说道：“没什么问题，是我刚刚听朋友说最近治安不好，所以有些担心，才出来找你们。不过下次不用那么热心，不要随便跟陌生人回家，男的女的都最好不要，自身安全最重要。”
刘明旺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奇怪，也没多加解释，直接开车将二人送到了小区单元楼楼下，二人和刘明旺告别过后，蹬蹬地上楼了。
刘明旺这时才缓过一口气，把车开回影楼，然后做公交回家。
回到家后，第一时间洗了个澡，然后打开台灯，把电话簿摊开，看着“罗树标”这三个字，一时陷入思考。
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能碰到这家伙……该怎么处理呢？
会不会是同名？
应该不会……这个人的身份特征和那个杀人魔的很多信息特征都对上了，比如说黑车司机，比如说住在新窖镇的一间阁楼，这未免也太过于巧合。
视若不见？
但是据他所知，罗树标从89年开始进行连环杀人，杀人后碎尸，这种罪行一直持续了好几年，93年是他的犯罪空白期，不是因为他打算收手，而是因为嫖娼去劳改看到了警方通报，发现警方已经侧写出了他的个人信息，把他吓到了。
但是经过一年的缓和期，胆子又大了起来，到了94年初，又会再杀一个人。
直到杀第二个人的时候，翻车了，受害者没被掐死，且身体素质好练过杂技，趁他不在从阁楼气窗爬了出来，去附近派出所报了警。
这个案子去年就已经成了当地重点侦办的案子，先是市里侦办，再到省里侦办，最后竟然惊动了中央，BJ派遣下来了几名刑侦学专家，负责共同查案。
之所以能连续作案多年未被发现，和白银案凶手一样，倒也不是作案手段多么高明，而是像他这种随机作案，本来就是刑侦的老大难。
凶手的指纹、体液都已经被收集到了，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只是谁也不知道在这段时间内，又要有多少人受害。
而且，因为自己这只蝴蝶在，未来会不会发生改变？罗树标还能碰到那个令他翻车的受害人吗？
该死，我只想好好赚钱，为什么要让我碰到这种事情？
刘明旺想着，皱了皱眉，拿起一根钢笔，在罗树标的名字上重重地划了下去。
两个女孩儿洗了澡，换上睡衣，把卧室房门一关，开始开心地玩耍了起来。
两个人玩起了大富翁，后来又看起了录像带，电影看完后，二人都有些困了，想要睡觉，这时忽然说起了下午的事情。
“今天明仔真的吓我一跳。”丁嘉玥说道，“从没看到他露出那么吓人的表情。”
“是啊，不过也是为了我们安全着想，现在想想看，我们的确不应该那么大意，随便跟陌生人回家。”
丁嘉玥眯了眯眼，笑道：“我又没在怪他，你不用那么着急为他说话。”
“我没有……”
“其实吧，如果换做其他的男生，我会觉得他是在故意表现，但如果是刘明旺，我反而是觉得他是发自内心的担心。因为他平常给我的感觉并不像是那种喜欢卖弄表现的人。”
温惠儒低着头没说话。
“嘉玥，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温惠儒说道：“那个阿姨向我们求助的时候，旁边还有另外几个路人，她为什么不拜托他们帮忙，只拜托我们呢？”
“因为现在的高中生都是学雷锋长大的，乐于助人吧。”丁嘉玥道。
“还有……”
温惠儒忽然站起身来，搬动一把椅子，放在二人面前。
“假设这把椅子就是那个跛脚的阿姨。”
“一开始我是站在她左边的，搀扶着她，你站在她右边的，给我们打伞，对吧？”
丁嘉玥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
“因为当时她跛的是左脚，所以才由我来扶。可是后来明仔出现以后，把她骂走，你有没有发现，她的跛脚，忽然变成右边了？”
丁嘉玥：“……”
二人没有说话，忽然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
女人站在楼梯下，有点担心地朝二楼望去。
黑黢黢的，没有一点生气。
丈夫从来不让她和儿女上二楼，但是今天回来以后，却失魂落魄地带回来一男一女，而那两个人却昂首阔步地上了楼。
三个人钻进阁楼房间已经十分钟了，没有传出一点声音，女人有些担心。
二楼。
一个额头上有疤的男人正拿着一个玻璃罐子欣赏，还时不时地拿着罐子去逗弄身边的女人。
“乔妹，你看看，这还蛮大的嘞，来，你俩比一下。”
“拿远一点，恶心死了。”女人嫌弃地说道。
罐子里装了三分之二的液体，液体里泡着一个肉块，仔细观察很容易发现，是人类的乳房。
罗树标整个人就像被吸干了生气一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他身上都是泥污，瞳孔微颤，眼睛里写满了恐惧。
早知道一年前就该收手了，今天就不该……罗树标悔不当初。
他第一次杀人是七七年，那时运动刚结束，他潜入市家电研究所宿舍区偷窃，看到一个半裸女人后欲行不轨，女人尖叫反抗，被他用螺丝刀杀死。
第二次杀人就已经是三年后了，当时香港电影的录像带在大陆火爆，他看了一部以香港雨夜屠夫林过云的事件改编的电影，竟发自内心地感觉到有趣和刺激，生了效法之心。
从90年到92年，杀了十几个人。甚至还剥皮、碎尸，放在家中收藏把玩。
直到去年，因为嫖娼被抓，在警局里看到了关于自己案情的通报，发现警方竟然找到了不少关于自己的信息，感到恐惧，才开始收手。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又不安分起来了。他觉得，似乎警察并没有找到自己什么踪迹？于是，自大的心理再次蠢蠢欲动，他感觉自己就像电影里的犯罪大师，能把警方玩弄于鼓掌之中。
但他还是有些犹豫，直到今天下午，在影楼遇见的那两个女孩，让他的欲望再次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