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再见
姚培芳抱着朋友痛哭起来，早上她差点吓飞半条命，她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她是上海人，是在深圳开培训机构的，这次来广州是来谈生意开分校，却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
朋友接到电话立刻赶来，耐心地安慰她。
“你没有受伤吧！”朋友刚到警局，就着急地一把搂住姚培芳。
“没有。”姚培芳含着泪摇头，“有个小哥救了我。”
“那人呢？”
“走了，说是怕惹麻烦……”
朋友是做新闻的，见多识广，而且有家人也是做警察的，对这种想法不是不能理解。
当下就冲着旁边的派出所所长一瞪眼，“你看看广州的现在的社会风气，成了什么样子！好人不敢露头，坏人倒是敢青天白日地抢劫！你们难道没有责任吗？”
所长赔笑：“已经在抓了，已经在抓了……”
朋友没再说什么，搀扶着姚培芳就要离开，这时姚培芳忽然转过头来，对着警察说道：“对了，同志，那个摔倒的劫匪，没有生命危险吧？如果有，你们会不会追究那位救我的先生的责任？”
“姚女士，我们已经派人去现场调查了，放心，没有出死亡事故。就算有，按照你说的情况，那位先生也是见义勇为，是不会追究责任的，最高法已经明确下发通知：打击车匪路霸，严厉查办！不仅没有责任，还有奖励。老百姓对我们的执法思路有误解，呵呵……”
“那就好……”姚培芳点点头，“谢谢你了，警察同志。”
两人离开后，一个小警察嘟囔道：“哪儿来的女人，这么威风。”
“市局温队长的太太，还是省电视台的。”派出所所长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还有，刚刚是哪个警员骂报案人没丢钱，闲得没事儿报警的，给我去写一份两千字检讨！”
……
坐在车上，姚培芳的心情总算有所平复：“谢谢你，禾君姐。我在广州认识的人不多，如果没有你的话，真不知道该打给谁。”
“老朋友了，说这种见外的话。你要在广州待多久，这段时间去我家住吧。慧儒一直说想你，你过去她一定开心。”胡禾君边开车边说。
“好，真是麻烦你了，我下午四点之前过去，我先去一趟海珠制片厂。”
“好，我送你。改革开放是好事情，但也有坏处，让那些海外的有毒思想走了进来，使人心变恶。你知不知这几年广州有个好吓人的事情？算了，不吓你，怕你不敢走路，等你回来我再给你说。对了，这次你来广州做事，以后是不是就定居在这里了。”
“会经常来这里，不过事业重心还是在特区那边的。”姚培芳说道。
“你开的明星学校有什么收员标准啊，不会清一色都是你这样的靓女吧。六年前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花园酒店举办模特比赛的那次，我真是被你靓到发昏啊。我还以为那次过后，你会继续做模特，或者像港姐一样去拍戏，没想到转头开始办起了明星学校……是受了谢晋的启发吗？”
“嗯……也不是，这些年赚了不少钱，总得用来做点什么，让钱生钱。”姚培芳转着头发说道。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没了，应该以后会老死不相往来，我们也是结了婚才发现不合适。他结了婚才发现更喜欢初恋，而我，也是结了婚才发现初恋没什么了不起。”
……
刘明旺再次来到了海珠制片厂。
这一次他是来看灯光设备的，他得到消息，海珠厂有不少专门做平面摄影的灯光设备，还有好几台相机可以便宜卖出。
除了玛米亚RB67外，还有几台宾得。RB67虽然作为影楼常用机器，价格便宜，表现稳定，但是缺点也很显著，那就是过于硕大沉重，不便手持。
作为影棚架子机还行，一旦要出外景，那就相当不便了。
而婚纱摄影，光是在影棚拍摄实在单调，肯定是要出外景拍摄的。
虽然是二手机器，但是保养相当得当，看上去依然光彩照人，关键是价格非常便宜，有“关系”在，能以四成左右的价格拿下。
其实如果脸皮再厚一些，还能更便宜。
但是刘明旺见好就收，赶紧让人把这批相机和灯光设备运回影楼。
“姚小姐，不是我不想答应你。”新的制片部主任说道，“关键是现在海珠厂的情况你也了解，电影市场不景气，我们的制片计划现在也是一片空白，已经不是当初一年拍五六部片子的时候了。接下来几年可能一年一部片子都拍不到，领导已经定下基调了，要注重意识形态方面，拍摄主旋律，演员选择方面非常慎重，文工团优先。你的学员固然很好，和您一样，青春靓丽，但也不是我想用就用，还请您理解……”
“这样吧，我认识一个朋友，是嘉禾嘅，如果能有机会在港片里露脸，哪怕只有半分钟，对小演员的事业都会更有帮助，我回头就把他联系方式传呼给你。”
“好的，真的是多谢你了，余主任。”姚培芳也没表现出什么失望情绪，依旧礼貌答谢。
“没关系，能帮到你就好，姚小姐方便的话留下电话好了，回头……”
姚培芳直接掏出名片，恭敬递上。
这位余主任是在刘伟福停薪留职后新上任的，在电影行业工作，也算是识人无数了，漂亮女人也见过不少。就是一些大明星，但是见到姚培芳的第一眼也还是有种飘飘然的感觉，看来好看的女人的确有时是有迷人心智的作用的。
余主任接过名片，还想再说些什么，最好能留下她晚上一起共进晚餐。这时两道身影在走廊尽头走过，其中一人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正喜滋滋地扛着灯架，往制片厂大楼外面走。
“那个……余主任……”姚培芳忽然瞪大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前方：“那位小哥……是你们制片厂的人吗？”
“谁？”余主任朝着姚培芳手指的方向看去，然而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处了。
“哦，那个啊，是刘主任的儿子，来这里是来买厂里的二手设备的。”
姚培芳低头想了想，忽然问道：“拿着那么沉的东西，应该是开车来的吧。”
“啊？啊，应该是……”
姚培芳忽然露出笑容：“我没开车，想搭一下这位小哥的顺风车，不知道方不方便。”
余主任闻言猛拍胸脯：“那有什么不方便的？他们用的还是厂里的车呢，你等着，我去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