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张家父子
刘伟福亲自去了那家照相馆，在老板儿子的带领下，详细观看了每一间影室，检查了设备，坐下来和老板儿子谈起了价格。
刘明旺又详细地去问了对面糖果店老板一些关于照相馆的真实情况，为此还搭上了一盒烟，买了五斤糖果。
得知这家人因为显影液事件被处罚之后，最近要去特区那边卖电子配件，出口海外。应该是比较着急处理资产，为了获取足够的现金。
而这几天来实地看店的人并不算多。
想到这儿，刘明旺心里有了数，在心里定下了一个价格。
刘伟福和那人谈了半个小时左右，发挥起了制片主任多年的找茬经验，将对方的预期价格一降再降。
当制片主任的时候，他就经常做这种工作，导演要求涨预算，他就得想方设法往下降，对虚报价格的手段了如指掌，多年来砍价的本事早已练就得炉火纯青。
最终谈成的价格竟然比刘明旺设想得还低，而且对方还愿意留下唯一一台九成新的玛米亚RB67。
这台机器买了还不到三个月，现如今就要转手了。
二十多年后的数码相机时代，佳能5D4这台机器占领了影楼、照相馆的半壁江山。
而在胶片机时代，玛米亚RB67是很多影楼从业者才是影楼从业者最中意，性价比最高，最好用的机型。
两方达成意向，刘明旺和父亲回了家。
一到家里，就看到客厅里多了几个人，除了时常来蹭吃蹭喝的小舅舅庞金洋之外，还有张忠辉父子。
张忠辉带着他的俩儿子来刘家做客了，还拎来了许多的礼品，看到刘伟福走进来后，立刻站起身，露出笑容。
“阿伟，大周末的，去哪里忙？”
“哦，去看铺头。”刘伟福抬眼看了一眼张忠辉，“坐。”
张忠辉的大儿子也站了起来，傻呵呵地笑着，小儿子则一直坐在沙发上，和庞金洋下着五子棋。
“看铺头……”张忠辉看上去表情有点尴尬，之前这种事二人都是一起做的，现在刘伟福独自去看铺面，还对他毫不隐瞒，很明显是打算单干了。
“阿伟你找的铺头在哪里，要不要我陪你去，开餐室选址很重要的……”
张忠辉此次过来就是来示好的，他回家想了一下，觉得生意还是要找可信赖的熟人来做比较好。万一找别的合伙人，万一也想自己一样，背后搞小动作，那就头大了。
而且刘伟福这人脑子灵光，做事努力，能力和情商都过硬，和他合伙做生意才让人放心。
而且这件事的确是自己理亏，思来想去，于是决定前来上门赔罪，还特意带上了孩子，想通过这个方法暗示自己虽然做错，但也是因为养家压力迫不得已。
“我不开餐室了，我打算开影楼……就是照相馆。”
“照相馆……为什么想开这个？”张忠辉有些惊讶。
“赚钱喽。”
“张伯，阿聪哥，阿明哥。”刘明旺走上前去，礼貌打招呼。
“明仔，上次多亏了你，阿伯给你些零花钱。”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个红包，就要往刘明旺怀里塞。
按照这边的风俗，就算年节红包给的也都不多，一般就两块、五块的意思意思。但是张忠辉的红包里一定不止这些，最起码两张百元绿票子打底。
“你这是做什么？”张伟福赶紧冲上去拦住，两人开始推手。
“给细仔的，你不要拦……”
刘明旺闪身撤到一边，坐在沙发旁的小凳子上，看着张忠辉小儿子张义明和小舅舅的棋局。
小舅舅的黑棋一看就落入了下风，几乎都被堵死了，急得他抓耳挠腮，看到刘明旺来到旁边，像是找到了救星，直接把棋子递了过去。
“明仔，你帮我下。”
刘明旺抬起头来看了张义明一眼，问道：“可以吗？”
张义明满不在乎地道：“你愿意就下喽，不过棋路都被我堵死了，不可能赢的，干脆我和你重下一场。”
“那未必，我先看下。”紧接着，目光在棋盘上扫来扫去。
张义聪也凑过来看，张义明嫌弃地说道：“躲远些啦，你一个人坐两个人的位置，给我压成馅饼啊。”
张义聪身材有些肥胖，不好意思地笑笑，直接去拿了一个小凳子远远地坐下，圆凳直接陷进丰满硕大的臀中。
刘明旺在棋盘上观摩一阵，不停地摆弄棋子，仔细思索后，拿起黑棋，按在了一个地方。
张义明继续直接堵死，说道：“跟你讲了不可能赢的……嗯？”
又接连下了十几棋，局势忽然逆转了过来，张义明思考的时间越来越久，最终被刘明旺做成了一个三乘四的交叉棋。
张义明懊恼地道：“我输了！怎么回事，明明可以赢的。”
“你太关注别人的棋了，自己的棋反而不关心，当然输啦。你没发现你的白棋少了一颗吗？”
说着，刘明旺将一颗白棋扔进对方的棋盒中。
“哇，你出千啊！”
“你没出吗？我数了一下棋子，白棋比黑棋多了两颗。”
张义明愣了愣，不好意思地笑笑。
庞金洋气道：“死老千，连胜我四把，我说你怎么会那样聪明。”
张义明嘴硬道：“我就这一把出了，之前三把都是靠实力的！”
“这种事谁说得好，耍诈这种事有一次就有两次。”刘明旺笑着道。
客厅就那么大，张忠辉听到这话，赶紧端起杯子饮茶，一边饮茶一边偷偷地用眼神打量刘伟福。
自从上次刘明旺威风凛凛地杀进玫瑰酒家，把老板暴打一顿，撕毁合同后，张忠辉就不敢小瞧这个仅有十六岁的少年。
甚至还在心里隐隐地有些嫉妒刘伟福，觉得他实在太好运，找的老婆漂亮有文化不说，生的仔竟然也这么厉害。
所以刘明旺的那句话，在他听来，怎么也不像无意说的。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张忠辉直接开了一瓶带来的五粮液，和刘维福喝了起来，边喝边拉关系讲感情，说起刘伟福刚进厂时二人关系怎样好，又说起了现如今不算好的经济状况，情到深处，说话间还有了哭腔。
刘伟福沉默了一阵，刘伟福忽然举起酒杯：“阿忠哥，当初你对我的照顾我都记得，我一直是把你当兄弟，以后如果愿意合作做事，小弟求之不得。”
张忠辉看上去十分高兴，赶紧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杯击撞声中，几近微不可闻地传来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