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为了满足老板和妻子的要求，我将一百个人塞进了身体
大家好，我是老陈，欢迎来到《鬼味人间》。
今天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名模仿艺人。
本来，他是一名普通的车间工人，为了更好的生活，他和妻子来到大城市打工。
一次意外的机会，痴迷模仿的他参加的一次模仿大赛，并且获得了冠军。
今天的故事就由此开始，故事的名字叫做《为了满足老板和妻子的要求，我将一百个人塞进了身体》——
有人天生喜欢跳舞，有人天生喜欢画画，而我，天生喜欢模仿。
我对模仿的酷爱，几乎达到了痴迷的程度，从最初的仿着各种动物的叫声，到后来学着老师和爹娘训斥我的样子。
我看到什么就能模仿什么，每次都能将同学们逗得哈哈大笑，大家很喜欢我，我能给他们带来快乐。
我现在的妻子燕子也是通过模仿结识的。
高中毕业后，我便在一个皮鞋厂打工了。
有一次，厂里举行联欢会，我表演了一段模仿秀，模仿的是当时红极一时的笑星李西东，那段表演赢得了全厂工人的热烈掌声。
也正因为那段表演，燕子对我产生了好感，没多久我们就恋爱了。
恋爱后，每次和燕子见面或约会，我总会为她表演，她看后会笑得前仰后合。
一年后，我们便结婚了。
结了婚，燕子说小县城没发展，想出去闯闯。
当时，我也对大城市充满向往，我们便收拾行李，来到了繁华的滨北市。
没多久，我们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惘，我们没学历没技术，只能做最低级的工作。
纵然很辛苦，我却从未放弃过模仿，总是利用业余时间开发新角色。
起初，燕子还能在辛苦的生活中欣赏我的表演，时间久了，她逐渐对我充满厌恶。
每当我站到她面前，为她表演时，她总会冷冷埋怨道：“当时，我真是瞎了眼，嫁了你这么一个废物！”
如果不是我无意在卫生间看到被揉烂的“第六届模王大赛”宣传单，继而参赛的话，我想我和燕子还在底层社会里苦苦挣扎。
那一天，在看到报名信息后，我便去报了名。
生活就是这么高深莫测。
我没想到自己可以凭借自创的模仿秀一路过关斩将闯到最后，还获得了亚军。
比赛结束的次日，一个叫做马孙的人找到了我，他自称是明日之星传媒公司的经纪人，想同我签约。
当时，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签约当日，他将我和燕子带出了逼仄潮湿的地下室，安排我们住进了一座旧公寓。
502号房间，两室一厅，门上有那种类似猫眼的小窗子。
虽然住宿条件一般，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住进了天堂。
当我和燕子将一切整理好后，已经很晚了。
我心满意足地躺在柔软的床上，脑海里是充满鲜花和掌声的明天，然后便沉沉睡去了。
正当我沉浸在无尽美梦中时，燕子却将我摇醒了。
“怎么了？”我有些烦躁。
“有笑声。”燕子低声道。
“你说什么呢，这个时间哪来的笑声？”我继续道。
“真的有人在笑，你仔细听。”燕子的声音既恐惧又不耐烦。
“真的有笑声。”我无奈地坐起身，一簇簇笑声传进耳朵，“好像是从对面房间传来的。”
“啊！”燕子忽然尖叫一声。
“你叫什么呢？”我埋怨道。
“傍晚，咱们搬过来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对面房间的小窗户有动静，好像有人在门后偷看我们，当时，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刚刚突然想起来，就感觉毛骨悚然。”
那笑声还在断断续续传来。
我下床出了门，燕子就跟在后面。
那是一个女人的放纵笑声，就是从对面501房间传来的。
我和燕子对视一眼，轻轻叩了叩房门。
笑声依旧传来，敲了很久却无人应声。
次日一早，马孙便过来了，他说要带我去见老板。
去公司的路上，我问他：“你知道对面501房间住着什么人吗？”
马孙一脸阴翳：“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解释道：“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马孙又道：“一个叫张行的男人，四十多岁了，独居。他有精神病，你少招惹他。”
一个独居男人？
我明明听到了女人笑声。
我能确定，那声音绝对不是电视电脑发出来的，那就是真实的女人声音！
马孙将我带到公司，见到了老板。
老板姓王，一脸油腻的矮胖子。
王胖子见到我之后，一脸亲切地说：“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你盼来了，我看了你比赛的视频，你就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相信我，签约我们公司是你最明智的选择！”
我还以微笑：“您过奖了。”
王胖子坚定地说：“你放心吧，未来一年，我会将你打造成新一代模仿天王，我相信你肯定比那个会模仿的笑星小东北强多了，等你火了，管他什么小东北小西北，到时候你就是一代巨星，鲜花荣誉金钱美女滚滚而来！”
对于我这种一直在社会底层混迹的人来说，王胖子口中一切太具诱惑。
那一晚，我兴奋到失眠了。
我躺在那里，耳边是燕子轻微的鼾声，今晚她吃了一粒安眠药，睡得沉。
午夜时分，我再次听到了古怪的女人笑声。
我越听越烦，起身出了门。
这一次，我敲了很久，仍是无人应声。
手放在门把上轻轻一拧，门竟然开了！
思忖片刻，我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有些暗，空气也很浑浊。
我走进客厅的时候，发现电视是开着的，里面正在播放模仿秀，似乎是自拍，模仿得也算不错。
只是，如果放在现在，应该没人会去看吧。
段子是旧的，就连模仿的方式也很老套。
笑声依旧传来，我这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他应该就是马孙说的张行吧。
看着电视里的模仿秀，他笑得前仰后合，身体里发出的不是低沉的男人笑声，而是那种尖利的女人的笑！
这时候，他也察觉到有人进了房间，倏地转头，脸上仍旧悬着湿黏的笑，见到我，毫无意外：“你是谁？”
真是不敢想象，一个男人的身体里竟然能发出女人的声音。
“你好，我叫张浦，对面502房间新搬来的房客。我想，你是不是可以降低音量，你的笑声已经影响到我们休息了。”我礼貌地说。
他似乎并未生气，起身走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拉到沙发上：“真是不好意思，我在看自己的模仿秀，真是太好笑了，来，我们一起看吧！”
我本想拒绝的，却鬼使神差地坐了下来。
电视里反复播放着一段模仿秀，表演者好像就是坐在旁边的张行。
细细一看，又感觉画面中的人和他长得不太一样。
他坐在那里，一边看，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我略显尴尬，附和地笑了两声。
忽然，他停止了笑，将脸凑了过来：“你感觉我的模仿好笑吗？”
我一惊，他的声音瞬间变了，变成了一个男人。
我吞了吞口水：“哦，挺好笑的。”
他似乎不太相信：“真的，真的很好笑吗？”
我继续点头。
他仍旧不罢休：“你喜欢我的表演吗？”
我感觉眼前这个男人越发怪异起来，午夜不睡觉，看自己的模仿秀表演，还能诡异变声，我一心想要回去，便应和道：“喜欢，挺喜欢的。”
他很满意我的答案，让我等一下，然后匆匆进了卧室。
这时候，我蓦然发现四周墙壁上贴满了照片和海报，造型各式各样，好像都在做着模仿，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
细细分辨，似乎都是他的，说是似乎，一是因为房间光线不太好，二是因为那照片中的人很怪异，一眼看上去很像他，看得久了，又感觉是其他人。
很怪，好像揉进了很多人的五官和脸庞。
那一刻，那些照片和海报中的“他”仿佛全部活了起来，齐刷刷地将目光甩向我。
我忽然怕了，瞬间低下头。
这时候，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将一叠光盘塞到我手里：“这都是我的模仿秀表演，你回去看吧，如果喜欢，我这里还有很多呢！”
我道了谢，起身准备离开，他却忽然叫住我。
我转头，他竟能用一种性别不明的声音问我：“你真的喜欢我的模仿吗？”
我连连点头，匆匆退了出去。
回到家，我似乎还未从刚来的诡异境遇中回过神来，看来马孙说得没错，那个叫张行的男人就是一个疯子。
手里那些光盘的套封上印着他的笑脸，我看了感觉既恐怖又恶心，将它们丢进垃圾桶，回了卧室便钻进了被子里。
或许是折腾了这么久，我也突然来了睡意，耳边仍旧能够断断续续听到怪笑，我竟然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天亮了，起床唤醒躺在身边的燕子起床吃饭，却惊异地发现躺在我身边的人不是燕子，而是张行。
他一脸怪笑地问我：“你真的喜欢我的模仿吗？”
自从那一晚我见过张行之后，之后每天晚上，他都会来敲门，送上一张他录制的模仿秀光盘，然后追问我：“你真的喜欢我的模仿吗？”
起初，我还伪装友善地接受光盘，后来，我厌倦了，准确地说是害怕了。
知道这些情况后，马孙说他会处理，然后将我送进一个封闭集训班，准备出道。
训练内容很单调，就是反复看很多笑星的表演，然后进行模仿。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训练。
训练老师很有经验，他说训练的学生已经上百，其中包括红到发紫的模仿巨星小东北。
短暂的休息时间，我和训练老师闲聊几句，无意中说到了住在我对面的那个叫做张行的男人。
没想到，训练老师竟然认识他。
训练老师说，张行是第一届模王大赛的人气选手，当时创造过几个模仿桥段，火了一段时间。
不过，这个行业就是这样，总有各式各样的新人涌现，加之市场竞争激烈，张行很快便被新人取代了，后来也接过一些表演，再然后，就销声匿迹了。
我没想到张行也有过辉煌，现在却落魄成这样子。
他肯定是无法接受过气的事实，精神受了刺激，才将自己关在家里，一遍一遍看自己的模仿秀，从中寻找安慰。
为期一周的训练结束后，公司将我和另外两个模仿新人的表演放上网络。
由于我的模仿创意十足，又卖力表演，一下子成了时下最火热的点击视频。
这之后，很多厂商和晚会都向我发来邀约，我就这么突然火了，感觉瞬间从平地登上了云霄。
王胖子像哈巴狗一样跟在我身后，问我有什么要求，我说希望尽快更换住的地方，在我封闭集训期间，那个张行每天都会骚扰燕子。
王胖子听后，随即让马孙找了几个壮男，将住在我对面的张行赶了出去。
我记得，那一天下了雨，他们将张行从楼上拎下去，又将那些让人作呕的过气表演光盘一并丢进雨中。
他一边狼狈地收集光盘，一边骂道：“你们这些畜生，不得好死！”
那几个壮男将他狠狠揍了一通，直至被我喊停。
我高傲地走到他面前，用脚碾碎了一张光盘，颐指气使地说：“带上你的垃圾滚吧，以后再敢来骚扰我们，我就让他们打死你！”
我本以为他会骂我，或者向我乞求，没想到他竟然缓缓抬起，露出一张诡异的笑脸：“你真的喜欢我的模仿吗？”
张行被赶走之后，我的日子便如同坐上了火箭一般，迅速火红起来。
每天，我都会接到很多表演邀约，我独创的将模仿笑星小东北和笑星王大力的桥段融进表演的混合模仿秀很受欢迎。
我走到哪里都会听到欢呼和尖叫：“张浦，张浦，我们爱你，我们永远支持你！”
短短三个月，王胖子便赚了盆满钵满，我的住处也从原来的旧公寓换成了现在宽敞的大房子。
而怪事也是从搬进这栋大房子开始的。
搬进来没多久，我总感觉这房子里除了我和燕子，还有别人。
尤其是晚上躺在床上，我感觉这张大床上似乎还躺在其他人，他们就夹在我和燕子中间，默默呼气，吸气。
黑暗中，我们互不相见。
“喂……”我轻轻推了推燕子。
“什么事？”她不耐烦地问道。
“你听到什么奇怪声音吗？”
“没听到。”
“你有没有感觉，这床上除了我们两个，还躺着其他人？”我的这个问题将燕子瞬间打醒了。
“你别吓唬我！”她倏地紧张起来。
“我没吓唬你，你仔细听听看。”
沉默片刻，燕子低声道：“你是不是表演太累，出现幻听了，我什么也听不到！”
我咳嗽一声：“或许是吧，睡吧。”
耳边再次涌起两副互不重叠的呼吸声，有粗有细，有深有浅。
我知道，他们是从我的身体里钻出来的！
他们似乎听到了我的心中所想，然后发出了尖利的笑声。
就在我享受着初为明星的巅峰感觉之时，却被一个叫做李斯的男人活活拖回了平地。
在我的“三合一”混合模仿秀火爆三个月后，便被某娱乐公司力捧的新人李斯的模仿秀表演抢了风头。
那天晚上，王胖子和马孙将我留在公司，我们开会开到很晚。
最后，王胖子冷冷道：“你早应该意识到，不可能凭借一个表演吃一辈子，一个混合模仿秀看久了，观众不仅会厌烦表演，还会厌烦你，你必须创新，否则公司就和你解约！”
我知道，解约就意味着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我和解除关系。
午夜时分，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然后向燕子诉苦，没想到，她非但不理解我，还骂我没用，说我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
那天晚上，我梦到了张行，梦到他被无数人踩在了脚下。
醒来，便是一身冷汗。
我不能做下一个张行，我要创新，创造更精彩的模仿！
自那天起，我便将自己关进房里，一遍一遍看着那些充满笑料的模仿表演，然后努力将他们的表演融合到一起。
一周后，我成功将七个人的表演完美融合到了模仿秀中，笑料十足，我为这个表演取名《七个我》。
这个全新模仿秀再次将我推回之前的位置。
那些厂商和晚会又向我发来邀约，我又开始了卖力的表演，王胖子、马孙和燕子则在一边笑盈盈地数着票子。
为了维持我的知名度，我又接连创造了《八个我》《九个我》和《十个我》。
我不断将新人物新桥段融进表演，一次比一次困难。
最后，我再看到自己的那些表演视频，感到的不是当初的笑意，而是一次比一次痛苦呕吐，几乎要将五脏六腑全吐出来了。
与此同时，我开始失眠，严重失眠，记忆力也随之衰退，即使偶尔睡着，也会做噩梦。
我总是重复相似的梦境。
梦中，我赤身裸体地躺在餐桌上，桌边围满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看到我的身体，像是看到刚刚烹制而成的美味佳肴，手里拿着刀叉，将我的身体分块切割，他们开始享受我的身体，吃得不亦乐乎。
我知道自己病了，便向马孙提出休息的请求，谁知道被回绝了：“现在正是你稳固知名度的关键时期，你必须多多表演！”
“可是，我真的很累，我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张浦，你和公司签订了合约，就必须履行合约条款，休假也可以，之后带来的一切后果都要由你负责！”
我拗不过马孙，他还是不加节制地为我接演邀约。
我几次向燕子诉说，燕子只顾数着手中的钞票：“现在正是赚钱的好机会，等你把钱赚够了，你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
我不吱声了。
见我不说话，她继续道；“你快去房间看看我为你买来的最新搞笑电影，学习一下！”
我被她催促着进了房间，无奈地打开电视，然后看到一张张让人恶心的笑脸。
我能做的只有不断的模仿，表情，肢体还有说话方式！
我继续无休无止表演。
当初模仿给我带来的乐趣全然消失了，现在的我就是机器，一个不断为老板，经纪人还有妻子赚钞票的表演机器。
有一天早起，我去卫生间洗脸，蓦然发现有些不认识镜子中的人了。
这个人，是我吗？
我疑惑地问燕子，燕子点点头：“当然是你了！”
我转头。
之前，我明明是小眼睛，现在眼睛却变大了，那张大嘴巴却变小了。
我是什么时候出现这些变化的，自己怎么没有发觉。
我继续和镜中的那个影像对视，总感觉镜子中这个所谓的“我”在哪里见过。
想着想着，一个念头倏地窜进我的脑海：小东北！
镜子中的我和笑星小东北有几分相似。
不，不是小东北，是笑星王大力！
再仔细看看，又感觉和笑星张小风很像。
不，不是张小风，而是笑星范丹！
我忽然害怕了。
镜子里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和那么多熟悉却又陌生的笑星越来越相似。
当我向燕子说起这些的时候，她却说：“你想太多了，每个人都在变化，我们当然也不会例外！”
“可是，我却和别人越长越像，而且不止一个人！”我颤颤巍巍地回道。
“就算变了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观众喜欢你的表演就好！”她安慰道。
我忽然想到之前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一遍看那些笑星的表演，将他们的表情一帧一毫都看得仔细，然后用力扭动着五官，当时的我希望自己能在各方面模仿得惟妙惟肖，而今，当我蓦然发现自己真的和他们相似的时候，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阴寒。
起初，燕子是这么对我说的，直到有一天，她也发现了怪异。
那天早上，我醒来后，燕子冷漠地盯着我。
“你看着我做什么？”
“你还记得昨天晚上说了些什么吗？”
我的头有些痛，昨晚应酬喝了太多的酒，自己怎么回了家都不知道：“我喝多了，记不得了。”
燕子抿了抿嘴：“昨晚马孙送你回来后，你就一直哭，我问你哭什么，你却骂我。”
我骂了人？
糟糕！
“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如果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请你原谅。”
“昨晚，你哭泣的时候，竟然发出了女人的呜呜声！”
“什么，女人的呜呜声？”
她微微颌首，显然，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我问你哭什么，你竟然用小东北的语气同我对话，我说让你换回自己，你却说那个就是你！”
“什么，我用小东北的语气同你说话？”
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想起来真是恐怖，好似小东北住进了我的身体，在我失去的意识的时候，他便活了过来，替我和燕子对话。
然后，我接到马孙的信息，他要我去公司开会。
我换好衣服，下了楼，脑袋里反复着燕子刚才的话。
我随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匆匆钻进车里。
司机是一个中年男人，他一眼认出了我是那个模仿明星，然后我攀谈起来。
我无心与他闲聊，本想说“不好意思，我嗓子有些不舒服”，谁知道却鬼使神差地开了口：“你好，我就是模仿明星张浦。”
这个说话的语气竟然不是我的，而是笑星王大力的！
然后，我还失控地为这个中年司机表演了一段模仿秀，将对方逗得哈哈大笑，他越笑，我的表演越卖力。
整个表演过程我竟然是无法控制的，只能任由嘴巴和身体奋力模仿着。
直至车子到公司，那个司机笑道：“没想到你这么有亲和力，谢谢你的表演！”
下了车，我气喘吁吁地站在公司楼下，不敢动弹！
燕子说得没错，我再次失控了。
昨晚，我用小东北的语气哭闹，刚才，我又用王大力的方式给中年司机进行表演。
他们仿佛住进了我的身体。
我感觉，自己快要失控了！
我刚刚进了办公室，便见到王胖子和马孙不悦地坐在那里，他们将手机丢给我，头条新闻便是：魔王团体一夜火爆滨北市。
原来，之前推出模仿新人李斯的娱乐公司一直将我视为劲敌，这次不惜重金从外地挖来几个模仿达人，组成模仿团体“魔王团”。
团体中的三位团员都是狠角色，单独表演和联合演出都能推陈出新，最厉害的表演是连续模仿三十个笑星。
当我看到他们昨晚发到网上的表演视频时，自己也惊呆了，他们的模仿出神入化，简直到了无可匹及的地步。
我感觉自己无法超越了。
良久，王胖子才开了口：“张浦，这次你必须创造出更有表现力的模仿秀，他们能模仿三十个人，你就模仿四十个，甚至是五十个人，你有这个潜力，我相信你！”
我有这个潜力？
这都是骗人的鬼话，他们不过是想继续压榨我，直至将我活活榨干。
我推辞道：“不，我做不到。”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胖子和马孙一脸惊诧地将目光投了过来，直至马孙开口道：“刚才，你怎么用张小风的语气同我们说话？”
我在用张小风的语气说话吗，为什么自己没有察觉？
当我再开口的时候，又变成了女笑星范丹的声音。
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和身体了。
我慌慌张张下了楼，回到住处。
我意识到事情不妙，我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
这么下去，我迟早会崩溃。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去找我的爹娘！
燕子见我疯狂收拾东西，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家，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我快要哭了，我知道，那些人，小东北，王大力，张小凤还有范丹缠上我了，他们就住在我的身体里。
“你疯了吗，我们的钱还没攒够，我们还要买自己的房子和车子，最重要的是你这么走了，公司会追究你的违约责任！”燕子呵斥道。
“你走不走！”我第一次强硬地追问。
“我不走，现在这种生活多好，我不想回去吃苦！”
“你不走，我走！”话落，我拎起行李，准备离开。
谁知道，燕子竟然随手抄起了手边的烟灰缸，朝着我的后脑便是一击。
我登时倒地。
昏倒前，我听到了她无奈又狠毒地说：“你必须留下，表演赚钱！”
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偌大的房间里。
房间里挂满了电视，大大小小十几个，每台电视里都在播放着笑星模仿秀。
画面中，每个人都竭尽所能，每个人都纵情忘我。
仿佛，他们模仿的人物就是他们自己。
房间里除了十几台电视，地面上更是铺满了各式各样的模仿秀光盘，其中，我竟然看到了张行的。
我爬到门边，哭闹着：“求求你们，放了我，放我出去吧！”
这时候，门上的小窗口拉开了，露出三张脸，王胖子、马孙还有燕子。
燕子和蔼可亲地说：“亲爱的，你好好在这里闭关模仿，我相信，只要你将这些表演看透吃透，就能将那些人物的精髓融进表演中，我们期待你的表演！”
经过了七天不眠不休，我几乎快要被这些模仿表演视频吃掉了。
我能够感觉到，那些在画面里嘻嘻哈哈，哭哭闹闹的笑星们全部跳了出来，然后跑到我身边，他们将我的嘴巴扒开，一个一个钻了进去。
纵使痛苦，我却无能为力。
当我再被放出来的时候，已经能够模仿一百个人物了。
我的天，一百个，简直就是奇迹，从没有一个模仿明星能够达到我的这种状态！
王胖子和马孙立刻为我安排了专场表演，打出的标语就是：百人合一！
这个专场表演轰动了全市，想要观看表演的人几乎挤破了脑袋。
王胖子看到了无尽的商机，不仅为我举行了无限场次的表演，还有数不尽的商演和晚会邀约。
每天，我都徘徊在这一百个人的表演中。
为了让我不停表演，他们都强迫我服用不知名的药丸，说是提神健脑。
我知道，我快要崩溃了！
最终，压死我的最后一棵稻草还是来了。
在我的百人合一表演取得空前成功后，王胖子和马孙为开始筹谋更加疯狂的计划，他们想要我模仿的人数达到两百人！
我知道，这就是一个无底洞，而我的结局只有一个，活活被吃掉。
没错，被吃掉。
要么被他们吃掉，要么被那些模仿的笑星吃掉。
那天晚上，大雨瓢泼，我将那个不断压榨我的妻子扼死了在了睡梦中。
睡前，她的手里还攥着大把钞票。
我将那些钞票塞进她嘴里。
她想要，我就全部喂给她吃。
接着，我又去了马孙和王胖子家，将他们活活捅死了，一刀，两刀，三刀，我身体里住着一百个人，每个人都捅了一刀！
我记得他们死前向我乞求的嘴脸：“张浦，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发誓再也不会逼你了，我会给你钱，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曾经这么求你们，你们却没给我机会！”我冷笑，发出暧昧不明，重叠的声音，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刀子插进了他们的身体！
杀了他们，我就彻底解脱了。
我冲出去的时候，看到了那些悬着的巨大广告牌。
牌子上的人是我，仔细看看，又不是我。
那个人虽然叫做张浦，实际上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四不像，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他是小东北，他又是王大力，他是张小风，他又是范丹，他是很多人。
总之，他不是张浦！
我感觉身体里住满了陌生人，就是那些笑星，他们不断对我笑着，然后我感觉广告牌上的怪物也开始笑了，他们越笑越疯狂，我就在这笑声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我杀了人，医生鉴定我患上了精神病，他们将我送进了精神病院。
其实，我知道，我根本没病，我很健康，我只是被那些人模仿怪占据了身体，现在的我根本就不是我，而是这些人拼凑而成的怪物。
我被关进了11号病房。
这里的病房就像监狱，却让我感觉格外安全，我再也看不到那些让人作呕的笑脸了。
我静静地坐在那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哭笑，然后做出模仿动作。
负责我的值班员用力踢了我一脚，将我推进病房，啐了一口：“变态，模仿怪！”
这时候，我听到对面病房传来了口哨声。
我缓缓抬眼，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张行。
他对我微微一笑，龇着牙，然后用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你，也被吃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