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江湖大人物
华山脚下的庄园。
雪花飘落，将庄园、树林、田地、草垛、屋舍覆盖成白茫茫的一片。但从庄园门口到庄园正厅的碎石主路上却无雪堆积。
往来的拜见华山新掌门的人太多了。
来自榆林的通臂拳高手俞长胜和众多关中武林人士等候在庄园的门厅里。
他约四十来岁的年纪，容貌刚毅英武，精瘦的模样，身姿魁梧，寒冬腊月穿着件蓝布短褂，打着绑腿，显是有功力在身。
众人由华山派的外门执事荆玉成在宽敞的门厅里陪招待着喝茶、等候。
一张张八仙桌旁的条凳上坐满着各种装扮不同的武林人士。
今年华山上发生了巨变，这点关中武林人士都知道。
此时年底关中武林人士前来华山“拜会”，就显的暗潮涌动。俞长胜坐在通透宽敞的门厅里听着众人的话语，便如身在暗潮中。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江湖人士刀头舔血，谁不想多挣点银子呢？
华山派实力衰落，他们自然想要借着年底拜会的机会和新掌门谈谈条件。
他心里倒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他是开拳馆的，还要靠华山派来遮掩江湖上的风雨。
别看他在榆林是武林高手，但真动起手未必胜得过五岳剑派的精英弟子。
另外他每年所缴纳的年例也不算多。
俞长胜喝着热茶，吃着温热的杂面馍馍，听着同桌的人抱怨今年华山派招待水准直线下滑。
“华山如今是越发的落魄吗？去年还臊子面、油泼面、羊骨汤、羊杂面管饱，今年就只剩下这杂面馍馍。”
“白面馍都莫一个，可见娃娃当家不稳妥。江河日下啊！”
“诸位老兄慎言，慎言。”
“哈哈！”
众人正说笑着，忽而听得里面一阵喧哗，还有人喝彩“掌门威武！”，声音尖锐走调，隔着几间院落，隐约传到前面来。
俄而又有脚步传来。
俞长胜跟着众人涌出到廊下看热闹，只见两个脑袋顶门秃了刀客快步从里面的院落奔出来，到庄园大门前齐刷刷的跪下。
有人认出这是汉中府的刀客祝家兄弟，在当地是说一不二的遮拦人物。
随即，又见得如丧考批的凤翔府江湖豪客全福何提着双枪走出来，整个人失魂落魄，走路轻飘飘的。
全然没有方才被岳掌门第一批接见时的意气飞扬。
接着，又见一边脸肿成猪头般的庆阳府铁臂拳馆少东家白金虹面色窘迫的疾步走出来，片刻不停的离开。
还有，洛南安瑞镖局总镖头奔雷手郁子行胸前带血的被几名镖师用简易的担架抬着离开，人人眼中带着畏惧。
“里面怎么回事？”
“发生了甚事？”
一帮武林人士都是心头疑惑不解，俞长胜悄悄的掐自己一把，很疼，不是梦中。有心急的好汉已经冲到正下雪的庭院里拦住华山弟子打听。
但如此模样，没有人敢为看热闹往庄园里的正厅闯。
消息很快传开，被众人所知晓。
“岳掌门一招破一人。”
“岳掌门下了谕令，废掉安瑞镖局总镖头郁子行的功夫，外门执事孟云峰师兄执行的。
令庆阳府铁臂拳馆的馆主来华山说明情况。
令不再收凤翔府双枪将全福何的年例。
令汉阳府祝家兄弟跪在大门口赔罪。”
刚才还如同身在菜市场般喧闹的关中武林人士们顿时安静下来。稍微有点江湖见识的人都明白，这每一条命令背后所蕴含的利益变动！
安瑞镖局自此就算是废了，这镖局能不能苟活，不被江湖上的对手上门寻仇？只怕还要看岳掌门是否愿意照拂。
所以安瑞镖局得求着岳掌门今日一定要收下他们的年例，而且年例还要加重。
铁臂拳馆的馆主来华山说明情况，这是留面子的说法。说白了就是来华山赔罪。
你老小子牛皮哄哄啊！
新掌门上任的第一个年节，居然就敢派儿子前来送年例，面都不露的。
牛逼，确实牛逼！
“死”字都忘了怎么写是吧？
凤翔府双枪将全福何年例都没有送出去，可预见此人明年一定不可能出现在华山脚下、此时的庄园里。
阳寿已不到一年。
此人绝对会在短时间内被人杀死取代。岳掌门不出手，有的是人愿意出手，接下那些矿产开采的生意。
倒是最受罪的刀客祝氏兄弟有可能活下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般惩罚下来，岳掌门反倒可能会留他们一命。
大派掌门之威，乃至于斯！
雪花如飞絮，前院门厅里的氛围就变化起来。来送年例的众武林豪杰继续的被华山弟子带进去拜见岳掌门。
“这就是江湖大人物的影响力啊！一怒之下，关中江湖格局就要随他的意念而改变。”
俞长胜拜见的座次靠后，在门厅里吃着花生，喝着热茶，耳边已经听不到任何怪话，心中忍不住感慨。
随即，听到有人称赞起岳掌门于危难之局勤俭持家，颇有中兴之兆。不禁暗中发笑。
正等着时，华山弟子来叫，俞长胜跟着这弟子穿堂过院，凝神静气的到正厅之中。
但见得厅中主位上端坐着一名穿着月白色澜衫的书生，面如冠玉，文质彬彬，风采过人。
俞长胜连忙躬身行礼，朗声道：“在下榆林俞氏武馆俞长胜见过岳掌门。”说着话，双手奉上礼单。
抢占生态位、侍奉在旁的孟云峰接过礼单，转身恭敬的道：“掌门！”
岳不群摆摆手，他不耐这些俗务，温声道：“俞馆主有心了。我打算在明年春季招收华山外门弟子，家中若有十岁以下的适龄孩童可送来华山习武。”
俞长胜乍听闻这个消息，顿时大喜，长揖行礼，感激的道：“掌门大恩大德，俞长胜没齿难忘，日后但凭掌门吩咐！”
江湖上任何一门上乘武功都要抢得头破血流。这还是没有来路的。
若是大门派的武功，但凡敢偷学，绝对会惹来各大门派追杀，收回武功。
他祖传的通臂拳在华山武学面前就如同读书人中的童生之于三甲进士。
现在后人能有机会进入华山学习这等高妙武学，他祖坟上不是冒烟，而是冒火。
如何能不叫他激动呢？
岳不群微微颔首，端茶送客。
江湖之上的规矩是敝竹自珍，门派中有什么上等的功法，绝不会轻易传授，需要各种考验。
也不能说这种方法不对。
毕竟“法不轻传”！随意传授法门，无法做到市场垄断。手里的玩意儿就不值钱了。
另外，如果武功被品德不好的人学去，容易酿成大祸。轻则是杀人越货令门派卷入江湖纷争，重则是内讧导致门派传承断绝。
另外，还需要防着别的门派把自家武功绝活给偷学走。
但是，以华山派现在的境况，他必须要求变。
看看那些修仙小说里，哪家名门大派，不是从童子开始招收学徒？年龄越低越容易洗脑，有门派归属感啊！
江湖中这套过时了！
他现在要用修仙门派的那套：广收门徒，细心教导，分批筛选！
而支撑他这么做的根基是：他能够做到绝对的武力压制，以及他能长寿。
华山九功中，有一门回春功可以延年益寿，保养容颜。以至于《笑傲》开篇的时候，岳不群年近六十，但在林平之看来宛若四十多岁。
《倚天》世界中，张三丰能活百岁。他能在轮回世界里穿梭，假以时日，内功肯定能超过张真人。怎么着也能做到百岁之寿吧？
俞长胜跟着孟云峰离开大厅，心思不由的活络起来。听闻岳掌门的佳偶、师妹宁女侠尚年少，身边应是缺人侍奉。
明年春季…
关中大地有句民谚：绥德的汉，米脂的婆姨。米脂可就在他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