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请您忍耐
疼—好疼——
千万根钢针在脑袋里刺绣似的疼痛炸开，肖烬艰难的撑开眼皮，陌生的画面钻入眼缝。
阴冷潮湿的地牢，长满青苔黏腻非常的墙壁，以及几具被死死绑在十字刑架上，用空荡眼窝幽幽盯着他的...尸体。
肖烬不自觉的手脚并用，想要挪动身子，耳畔响起的却是铁链碰撞的声响，和伤口扯动带来的阵阵绞痛。
他这才回神，自己也被绑在刑架之上。
“这...是哪里...”
他先前分明是提前在游戏舱中等待《黎明纪元》2.0新版本开服。
那是次时代全息网游中的扛把子，由不断跌上神坛的知名制作人宫桑开创，热度之高享誉全球。
再结合科技的进步，带有睡眠中意识接驳功能的游戏舱让无数玩家在睡眠中也能爆肝这款游戏。
肖烬清楚记得，自己只是小眯了一会而已，怎么睁眼就到了这鬼地方。
另外，这些连眼珠都被挖掉的尸体实在渗人，他被盯的浑身发毛。
正想开口骂娘，却只发出“嗬嗬”的喘息声，咽喉中没有一丝水分，此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这具身体的状态。
伤痕遍布，瘦小羸弱。
光是动动手指，便是一阵抽搐式的剧痛。
“你说容器挑选好了？”
“主教大人，千真万确，那小子是这几批孤儿唯一受尽折磨之后还有气的，绝对符合要求。”
此时外边隐约传来对话声，两个穿着长袍的身影一前一后来到地牢门前。
走在前面的红衣主教端着本篆刻着繁杂密文的典籍，后方教徒手中则握着条盘曲的荆棘鞭子，隐约带血。
肖烬双眼微眯，那主教长袍在地牢昏暗火把的照耀下，显出个图案，黑黄火焰分叉，犹如三根蠕动的手指。
这分明是《黎明纪元》中的邪教——癫火教派的象征...
可是，癫火教派只在1.1版本主线剧情的背景板中出现过，且早早就被另一家根出同源的圣环教彻底抹除，消失在历史舞台了啊！
怎么会...
霎时一股莫大的恐慌笼罩肖烬的心灵，他声音微颤
低声喃喃：“下线，强制脱机！”
......足足半分钟的等待，别说次世代的光脑，就算是老掉牙的XP系统也该给他回应了，可记忆中熟悉的面板并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他心中微沉，事情大条了，自己怕不是真的穿越来了游戏世界。
簌簌，教徒殷勤的打开牢门。
“主教大人，您先请。”
那主教面无表情的从前面几具尸体面前快步经过，径直靠近肖烬所在的位置。
在意识到自己穿越的这一刻，肖烬反倒冷静了许多，他现在仅有一个念头，
先想办法活下来。
感受着迅速逼近的脚步，
他将思维放空，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尽可能无神。
主教在跟前停步，没见他有任何施法动作。
肖烬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受意识支配，不由自主地抬起下巴，竭力撑开眼皮，任由那主教查看。
溃散的瞳孔中央，一抹黑黄色的光焰正在溢出，使得瞳仁的轮廓变得模糊。
这，正是一对合格的“夏玻利利葡萄”。
主教满意点头，嘴角流露出一抹癫狂笑意。
“很好，如此一来，仪式的材料就齐全了。”
肖烬的思绪在这期间电转，主教话中的几个字句让他有了些许头绪。
穿越前作为专业解析《黎明纪元》剧情的某站UP主，他对于各种支线任务了如指掌，立刻从记忆深处将有关“癫火”、“仪式”、“容器”的记载统统拽出。
「唯绝望者可招致癫火」
癫火教派以此为教义，举行过的残暴仪式数不胜数。
容器这个关键词，让肖烬得以锚定了此时身处的仪式。
那便是整个癫火教派在被圣环教大清洗前，本就已经残存无几的癫火教徒做出的最后挣扎。
一场，祈求所信仰的神明降临赐福的仪式。
而他目前的身份，显然是仪式中用于承载癫火的容器。
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肖烬嘴角泛起一丝轻微的弧度。
原因无他，这段剧情他太熟了。
作为唯一还没在主线登场便消失在历史舞台的密教，玩家们对癫火有着足量的好奇。
各种蛛丝马迹拼凑下，几乎复现了这场奇诡但最终走向失败的仪式，而将其整理在一起并科普给广大玩家的，正是他本人。
“将他和那盲女放在一起，我们先前往祭坛布置，今晚便进行仪式。在那之前，别让这小家伙死了。”
主教吩咐完，匆匆离去。
“是！”
教徒解开刑架上的锁扣，将肖烬扛在肩上，硌的他身上的那些鞭痕生疼，瘦小的身躯不住的颤动着。
半截身子无力的垂落，肖烬默默注视着挪动的地板，没有做任何挣扎，唯有眼神中闪动的精芒表明他并未真正放弃。
地上反光的水洼让他勉强看清了自己这具身躯的模样，十六七岁的少年。
他们口中的盲女，就在拐角不远处的牢房。
在把肖烬扔进去之后，那教徒隔着牢门扔进来一罐绿油油像是药泥的东西，并对牢房角落说道。
“你，给他上药，别让他死在这了。”
噔噔蹬，皮靴发出的脚步声离去。
肖烬这才停止了触电似的抽搐，他刚刚自然有演的成分。
随即他的目光瞟向这牢房里的另一个人。
怯生生的，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一头银发，是个女孩。
她的眼睛被黑布蒙住，跪坐在角落里，两手趴伏向前，在脏兮兮的地板上摸索着教众扔下的那罐药泥。
“先生，请您忍耐一下，海娅马上给您抹药。”
空灵而清脆，且带着丝颤栗的声音，让肖烬心中激荡了一瞬，这小女孩是...
“你叫海娅？”
对方的打扮让她在这场仪式中的身份昭然若揭。
肖烬曾为了收集视频素材，在圣环教为数不多有关癫火教派的记载中见过这样一条信息。
「盲眼的女巫吞吃染血的葡萄，引导伟大的癫火之王，降临世间！而承载了指引的女巫，必将死去。」
海娅此时已经旋开了药罐，两只苍白的小手在粗麻布衣上磨蹭几下，尽量让手掌变得不那么泥泞。
“是的先生，请您躺好。”
任由少女细腻的指尖带着药泥，划过自己身上那些青紫色的淤青，肖烬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海娅，想不想活着出去。”
少女动作微顿，没有说话，不过颤抖的指尖表明她的动摇，看来她对这场仪式并非一无所知。
“我有一个计划，需要你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