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刘邦：以后再想你们的时候，我们恐怕只能在黄泉相见了

【前205年三月，刘邦率军从临晋渡河，魏王豹领兵跟随。很快攻下河内，俘虏殷王司马卬，置河内郡。南渡平阴津到雒阳，降河南王申阳】

【似乎形势一片大好，然而很快项羽的反击就到，而且狠狠给了刘邦集团一记重拳。】

【这记重拳，就是彭城之战，汉二年（前205年）五月，刘邦乘项羽深陷于齐国，无力抽身的机会，率领诸侯联军五十六万一举攻占西楚都彭城。短暂的胜利使刘邦失去理智，整日与诸侯喝酒庆祝。项羽闻之，急率轻骑兵三万回袭彭城，联军无备，一时被杀十万，溺水淹死十万，刘邦仅率数十骑逃脱，以汉为首的第一次反楚联盟瓦解。】

【但是，刘邦集团还是竭尽全力，稳住了，楚汉于荥成对峙。】

【后来，经过垓下之战，彻底击败了项羽的主力军团。】

【所以前202年，项羽乌江自刎而死，刘邦君临天下。】

【在生命的最后一年，年老伤病多的刘邦强撑住身体，亲自带兵在击败叛乱的英布】

【平叛大军回军时，路过沛县，停留下来。】

【刘邦在沛宫举行酒宴，把老朋友和父老子弟都请来纵情痛饮，挑选沛县儿童一百二十人，教他们唱歌。酒兴正浓时，刘邦亲自击筑，唱起自编的诗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即《大风歌》）让孩童也都跟着学唱。随后他又起身舞蹈，感慨伤怀，泪下数行，对沛县的父老兄弟说：“远行的游子总是思念故乡。我虽然建都关中，千秋万岁之后，我的魂魄还是思念着沛地。我从做沛公开始，讨伐暴君逆贼，终于取得天下，所以把沛县作为汤沐邑，免除沛县百姓的徭役，让他们世世代代不要纳税服役。”沛县的父老乡亲整日陪着刘邦开怀畅饮，笑谈往事，大家非常高兴。过了十多日，刘邦要离去，沛县父兄执意挽留他。刘邦说：“我的随从众多，父兄们供养不起。”于是离开了，沛县人倾城而出，赶到西郊去贡献牛酒。刘邦又留下来，搭起帐篷，痛饮三天。沛县父兄都叩头请求说：“沛县有幸得到免除徭役的恩赐，丰邑却没有得到，请陛下可怜他们。”刘邦说：“丰邑是我生长的地方，绝不会忘记，只因为先前丰邑人跟着雍齿背叛我而倒向魏王。”沛县父兄再三请求，刘邦才答应按沛县的标准，免除丰邑的徭役。】

【沛县乡亲父老两次挽留刘邦，刘邦也两度留下，和沛县乡亲父老再度畅饮。】

【然而，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呢？】

【无论是酒席，还是人生宴会，谁人能够不散，谁人能够不离别呢？】

【鬓发皆白的刘邦，最后真的要走了。】

【身穿天子龙袍的刘邦，站在天子豪华的车架上。】

【在即将告别沛县众人，准备回长安的时候，人群中，一个几岁的稚童突然奶声奶气的问：】

【“你还会再来看我们吗？”】

【刘邦一怔，环顾周围，看着带着同样期盼眼神的沛县父老乡亲。】

【垂垂老矣的刘邦突然很感伤，自己下次还能再来吗？】

【下次？】

【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年老的刘邦，望着周围熟悉的沛县父老乡亲，望着沛县熟悉的风景。】

【看着沛县熟悉的人和熟悉的景，刘邦突然有一种直觉，恐怕这是自己一生中最后一次回沛县了。】

【想到这里，刘邦的视线，突然被涌上来的眼泪模糊。】

【刘邦双眼噙着满眶游子泪，仰天长叹，不让眼泪流下来，幽幽地说：】

【“沛县的父老乡亲啊，我刘邦，日后要是想你们的话，恐怕日后只能在黄泉相见。”】

【听到刘邦如此说，沛县的父老乡亲里，那些跟刘邦熟识的人，突然掩面失声哭了起来。】

【他们听明白了，今日沛县的离别，兴许也是各自人生的真正离别了。】

【几个沛县老人很是感伤，哭得一抽一抽还跟刘邦说：“不会的，不会的，陛下万年，万年，万万年！”】

【故乡沛县的柔柔晚风轻轻吹过，是那么温柔，但却好像吹乱了刘邦的满头白色鬓发。】

【只见刘邦黯然低下头来，两行游子泪决堤而出，滑过下巴，滴落在沛县的尘土上，说：】

【“唉！那都是骗人的，天下谁能不死呢？万年？我也想万年啊。”】

【此话一出，仿佛是启动某种悲伤气氛的开关似的，沛县众人哭得更大声了。】

【在沛县的众人哭成一片的时候，刘邦强忍着不舍，踏上回长安的路。】

【沛县众人，都没有再挽留刘邦，因为都知道，留得住今天，留不住一辈子。】

【人生啊，总会有离别的一天。】

【沛县众人停在原地，没有离去，只是挥手示意离别。】

【而刘邦的车队渐行渐远，正值斜阳西下，游子的身影似乎拉得很长，很长。好似长到从沛县到长安。】

【刘邦躲在自己的天子车上面，偷偷揭开披风一角，看着远处沛县众人蚂蚁一般小的身影。】

【这么远，似乎刘邦还能依稀看到沛县众人挥手送行。】

【此情此景，刘邦情难自制，倚在车上，身体似乎缩成一团，偷偷的哭了起来，不停用龙袍袖口擦着自己的眼泪和鼻涕，都六十一岁了，却好似哭得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自己年少时，想成为信陵君那样的人，总想离开沛县去闯荡一番。】

【那时的刘邦，总觉得远方有着无限的可能，自己一定要走出沛县，跟随信陵君那样的大人物，那样的活法才是牛逼。】

【如今真的功成名就了，刘邦却越发喜欢待在沛县了。】

【年老且多伤病的刘邦，总是时常想再回到沛县，靠在自己儿时嬉闹的大树上面，在鸟语花香声中，在稚童嬉闹追逐的声音中，静静缅怀自己的青葱岁月。】

【可惜啊，刘邦也知道，那样的时光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