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终是弯了腰
今晚的不同往常的寂静，多了点人气以及小孩子的哭闹声。
还有父亲斥责，母亲的安抚声。
头上的灯泡一闪一闪，有点鬼片即视感。
奶奶抱怨交代爷爷早点把这出了问题的破灯换掉，爷爷忘了。
弟弟并不适应这样的夜生活，也不喜欢这农村夜晚昏暗的房间，抑或是小孩子对着陌生环境格外敏感。
今晚我的房间给弟弟他们住了，我和奶奶睡，爷爷呢就守着电视在看。
好在夜晚虽然漫长，但是在奶奶的身边睡着格外安心。
一夜好梦，又或者我根本不记得我的梦是好是坏。
日子一天天过去，新年也在我的期盼中到来。
今年与往年不同的是父母在我身旁，虽然更多的是不习惯，但是我也超级满足。
好似弥补了我前几年的心里的小愿望。
在新年的第一天穿上了妈妈买的新衣服，既开心又有一点失落。
我总显得格格不入，哪怕穿上了我梦寐以求的衣服，看起来也像是穿了别人的。
小时候过年年味很浓，放着鞭炮烟花，愿新年胜旧年。
姑姑，伯伯们带着自己的孩子都聚在一起。
这样的机会真的很难得，并不是大家相隔多远，只是大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每个人在生活中都自顾不暇。
好像我的性格逐渐发生了改变，从小皮猴子变的文静起来。
人一多我反而格外拘谨，生怕做错了什么而不讨喜。
孩子们的距离总会很快拉近，毕竟大家都认识，只是不常见面。
很快就玩到一起，但是孩子多了难免会闹出矛盾，我带着表弟表妹和弟弟一起玩。
很快就出了内部矛盾，表弟只比我小一岁，他生气的跟我说：“不要跟这个小屁孩一起玩。”
也就是我弟弟，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孩子，引发众怒，被排斥了。
哭着去找妈妈了，说我带着他们不和他玩。
大人一般在这个时候都在牌桌子上，可能打扰到妈妈了，她冲我吼到：“你在干什么，快把你弟弟带着玩。”
我没有说话，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哭闹的孩子哄走。
愣神间我爸爸就声音沉下来：“耳朵聋了吗？”
对于爸爸我是害怕的，他是真的会打我。
我赶忙把弟弟带走，尽量陪着他玩，不让他哭，他一哭我就会受到责骂。
才开始我也会不服想要解释，后面发现是无用功之后就放弃了。
弟弟告诉我这是他的爸爸妈妈，不是我的，我没理这小孩。
只是陪在一旁，看着他玩，不要让他哭，也不要他伤到自己。
我这会儿也只是想快快长大，长大后我……我能怎么样呢？
我不知道。
人活着日子总要向前走，时间不会等任何一个人。
我快开学了，今年我就要上初一了，既开心逃离父母弟弟，又难过见不到爷爷奶奶。
毕竟我直至现在从未离开过他们。
最后的这几天假期，我唯一庆幸的是爸爸妈妈会天天带着弟弟赶场（逛街）或是走亲戚去外婆家。
也想着带着我去外婆家，我经常去就不想去了，又或是不想待在他们身边那种窒息的环境。
我想外婆外公见到弟弟会很开心，因为外公外婆很疼妈妈，也很期待他们的外孙。
第一次战争爆发，是因为我晾衣服把弟弟的玩具抢弄坏了，碎成了两半。
弟弟回来哭闹不止，小拳头打在我的身上说我是故意的，因为我没有，所以要给他弄坏。
我连忙否认，然而没有什么用，我被爸爸那两个手指粗的棍子揍了。
我承认因为这几天爷爷奶奶不在家，没人护着我，看见爸爸拿起棍子的时候很慌。
但是无济于事，我还是被打了。
哪怕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这密密麻麻的棍棒声还是落在了我的身上。
直到我细碎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棍子断裂为止。
好像照应了碎成两段的玩具枪。
我晚上还在打哭嗝，也吃不好饭。
在睡之前父亲拉着我在看电视的堂屋说话，我没敢应他。
后面拉着我满是红痕的手，拉着坐到他腿上，他眼里不知是什么情绪，可能是愧疚和后悔。
我不知道。
但是从这时起我的幻想好像破碎了，我无法把他们当作一个疼爱孩子的父母。
或者说我并不是那个孩子。
从回来起，妈妈折断我最爱动漫的碟片，丢在家门口，告诉我一天天少看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我很生气，这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珍藏版，我很不忿，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用这种方式不看动漫。
我顶嘴了，可是她的话让我哑口无言。
她说：“我是你妈，我折了就折了。”
我的不言语好像激怒了她，她质问我是不是不服。
我当然不服，只是学会了闭嘴。
我默默的把碟片捡起来，用胶带粘上，好似完好如初。
可我知道坏了就是坏了。
用塑料袋装起来埋在在竹林的秘密基地里，好像把我当时未知的情绪也埋在了那里。
我很快把这件事埋藏在心底，装作若无其事，我知道爷爷奶奶知道了会心疼我。
爷爷奶奶从姑姑家回来了，我知道他们觉得自己年龄大了，不知道能陪我多久，想让我和父母培养感情。
但我那时候就知道这是无用的，哪怕我有努力过，但我不是他们期待中的小孩。
因为我是个女孩子。
不过值得开心的是爷爷奶奶回家了，我好像有靠山一般有安全感。
爷爷奶奶在的时候，我总是赖在他们身边，怕被他们丢下我和父母一起。
我觉得只要他们在一切都是好的，与之前的不同是除了老人的衣服还要给他们一家三口洗衣服。
妈妈说河水太冰了，让我帮他们也顺便洗一下。
我答应了。
因为我的回答并不重要，争执起来被老人知道了不好。
6个人的衣服耗了我不少时间，手都给我冻僵了，无法弯曲。
好在我早就习惯了，反正满手冻疮，就算再长冻疮，我的手只有那么大，也没地方可长了。
因为衣服湿了很重，我是用背篓装着水桶把衣服背回来的。
真重呀，背篓压在我的身上，好似要把我的背压垮。
我也不得不弯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