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处

到家把行李放下，我爸问老人身体怎么样。

奶奶摆摆手说：“哎，我就那样子，你爸最近总说背痛，家里都还好，你看看你家幺儿长得多乖。”

这时候我爸才真正把目光放在我身上，说实话我挺不自在。

我妈去拿弟弟的毛巾给他擦手擦脸，还没有时间注意到我。

我爸开口说：“怎么这娃黑瘦黑瘦的头发乱糟糟，不过长高了。”

这是我父亲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低头没回答，或许是他在我心中积威已久。

我妈妈让我过去，拿起另外一张毛巾给我擦脸，谈不上小心，甚至有些粗鲁。

一边骂骂咧咧的说：“弄的脏兮兮的，也不知道自己收拾一下”

却让我鼻子一酸，有些委屈，这是我认为最好的状态。

但是无法否认，我很贪恋被妈妈照顾的感觉。

爷爷奶奶看向弟弟，伸出那双经常劳作满是褶皱的手。

爷爷压低着嗓子生怕吓到仅仅5岁的弟弟：“来，小宝，让爷爷抱抱。”

当然，没有成功，小孩子格外认生，叫嚷着：“我要回家，不要在这里。”

我这时看向他，要是认真算起来，这是我有记忆来第一次见到这个弟弟。

他不像我穿着褪色的夹袄，哪怕冬天依旧蜡黄的皮肤。

穿着我没见过的衣服，喝着我没喝过的饮料，白白胖胖的，像个福娃娃，眉眼格外好看。

看着就是个骄矜的小男孩。

爷爷奶奶做午饭去了，把珍藏的腊肉各种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现在如数家珍的全部拿出来。

我看向厨房的两个老人，他们眉眼带笑，能感觉到从心底散发的喜悦。

弟弟也很新奇的看着周围的新环境。

我也不由的笑了起来。

当这个房间只剩我以及爸妈的时候，他们只是看着我相顾无言。

好似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想寒暄却又无从说起。

最后递给了我一瓶弟弟的牛奶，我接下放在桌上。

或许觉得气氛有些凝固和尴尬，我说了一句：“我出去帮忙。”

刚踏出门，他们的言语声从我身后响起，我也没敢听，我怕是一些关于我的话题。

我坐在爷爷旁边，爷爷在烧火，奶奶在做饭，我每天都能看见这样的画面。

心逐渐安定下来，看见弟弟拿着烧火的棍子挥舞，不由的看入了神。

这时感觉到一只温暖粗糙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我错愕的回头，爷爷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我笑了笑。

只是这双眼睛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里面有心疼爱怜。

我若无其事的拿起棍子在厨房的泥巴地上写写画画。

画了什么呢？

不知道，一团乱麻毫无章法，和我的心情一样。

中午的饭菜如果放在平时我肯定狂炫两大碗米饭，今天突然觉得这个没了味道。

弟弟吃不太习惯，爷爷又去给他蒸蛋去了。

奶奶夸张的笑问到：“耶，今天我们幺儿减肥哇，吃这么两口。”

我恼怒的说：“才不是嘞。”

下了桌子就出门去了我的秘密基地。

那是我家后面的竹林，很安静，偶尔会有一声鸟叫。

可惜现在是冬天，听不见那些悦耳的声音，好像万物都沉寂下来。

让人无端的感觉到了孤独。

我盘腿坐在地上，听着老屋里弟弟嬉闹，父母斥责的声音。

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只知道脑子很空，有些不知所措。

但小孩始终是小孩，过一会就像个猴子一样在竹林里上串下跳。

折下一节竹枝，幻想自己是个江湖高手，对着路边的小草一顿输出，直到一路的草丛被破坏完，这才停手。

又跑后山腰去摘爷爷特地给我种的橘子，树木被爷爷修剪的刚刚适合我爬上去。

一个个黄灿灿的橘子挂在树上，像灯笼一样，好看极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最后还是要进我的肚子，在树上一个接一个的吃着。

天色也在不知不觉中昏暗下来，我始终还是踏上了回家的路。

爷爷的呼喊声也传了过来：“幺儿，快点回家吃饭，再不回来你奶奶拿棍子来接你。”

我连忙回家，慌不择路的跑回家，深怕迟一点就喜提“黄金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