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孩女孩

夜色里的LE总让我想到年少时期校园门口昏黄路灯下的那场细雨，银针状的雨丝偏偏染上了橙色的温暖，矛盾而又和谐。造化美的产物大多如此：两级的碰撞、南辕北辙的残忍以微妙的比例在一件事物上呈现。偏爱也好、恶作剧也好，造物主显然在美的事物上耗费了不少精力，从而引领乏善可陈的芸芸众生美的潮流，LE便是这样的，尤其是，在他变性之后。

明灭的烟头被扔到了水潭里，他两只胳膊撑着护栏，微弓着腰，朝我眨眨眼。从他手上抢走金属打火机，开开合合，我有点不耐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太想管闲事，劝你也少插手，主办方什么背景我查不到。”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我头顶，“支气管炎好点了吗，夜里还咳嗽的睡不着吗？”“你找我出来就是问这个？下次别寄中药来了，那玩意儿又酸又涩，狗都不吃”没等他回，我抢着说：“你要是想说那些小孩让你想到了小时候就大可不必了，他们跟你不一样，你没得选，你走到现在不容易，你懂我什么意思。”

看到路边还开着的冰淇淋店，他扭头问我“冰淇淋吃不吃？走走”。翻了个白眼，任由他领着我到店里面挑冰淇淋，认识二十多年，彼此什么习惯了如指掌，比如他转移话题的时候喜欢用冰淇淋塞我的嘴，比如我对于他这种拙劣的手段懒得追究，毕竟对于我这种十八样不吃的挑食狂魔，冰淇淋算真爱了。

开心果、酸奶、咖啡，连口味都是我熟悉的，我挑着眉毛，斜睨一眼，“还有事？”突然心头一震，赶忙撸起他的袖子，果然，这傻逼玩意儿又犯病了。我忍着冰淇淋怼他脸上去的冲动，熟练地从他包里面掏出碘酒纱布，完成消毒缠纱的动作，最后粗暴的打了个结。嘴里叼着的冰淇淋拿下来后，一嘴的脏话脱口而出“你特么是不是又没吃药，你不吃药赶紧找个楼去跳，你特么别一天到晚自残了就来祸害我行不行，我没钱，你别想我给你风光大葬”。甩了甩手上的纱布，他无奈的说：“哪儿跟哪儿啊，Stella天天盯着我屁股后面，收尸也是她帮我收，我还怕我前脚走，后脚你给我泼脏水泼到坟上来。”

“那你找我啥事儿，你什么尿性我知道”“你有没有觉得，今晚最后一个走T台的女孩，有点眼熟啊？”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最后一个走T台的女孩，桃花眼、高马尾、眉尾犀利如刀，颇有些凌冽的少年感，虽然没有得奖，排名也算挺靠前的了。“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像小十九？”

我摇了摇头，“你别胡思乱想了，听十三说，小十九前两年被接到W城一户做生意的人家收养了，那家人说是小十九长得像他们已过世的孩子，办手续的那天全程抱着小十九不撒手呢，哪会舍得让她参加这种比赛”

LE听了我的话，背着我又点了一支烟，夹在指尖，半天，他用极低的声音，似乎在问我，似乎在问他自己“过世的那个孩子，是男孩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