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握住一罐酒，坐在白石桥路侧的石阶上，已经是晚上八点，天灰蒙蒙，没有星和月。民谣社的人在这里弹着吉他唱着歌，徐徐微风磨蹭着白石栏杆，不时有人骑车从中经过，有人跑步从中经过，我的眼神也随之不时闪烁。也许是想着什么人吧，所以不断在熙熙攘攘的人中总觉得有类似的精灵的影子不断悦动。

握着酒罐的手突然无力下垂了，我不禁懊恼起来，如果度数再高点，我就可以把眼前流淌的幻影怪罪于酒精。但我确确实实听见了有什么正流淌着!

原来是身下的江安河，它“潺潺”地流动，歌声像它的乘客也在流动，两种美妙的声音汇聚、分离又牵连，我的呼吸也似水波震颤。垂髫细柳下，零散的长椅上都坐着男男女女，柳絮也飘落在他们各自和共有的思绪上。

我终于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很美好多深沉也静默不语的夜，虽然被夹杂着不同人的情绪，但还是在流畅轻灵的流水声中，在细微柳絮的降落声中，在娓娓道来般的民谣声中，显得那么干净和纯洁。

光影闪烁，夜幕这么深，来往的电瓶车也多了，车灯把白石桥上站着的歌手的影子招到了江安河的对岸，又有种皮影戏的既视感，有了一种史诗感。于是我放下已经空了的酒罐，站起身来，转身俯在白石栏杆上，也不管身后在弹唱什么，只献怀向风，请它稍微为我吹淡酒意。

我看着身下流畅但浑浊的河，若它再清澈一些，我可能都想投身向下，撞破那层善变的水面，委身于这条河，不停奔涌，生命就不会忽有一日无声无息。

终究我还是转回了身，在重新坐下时，我终于看见了灰色天空上清晰的上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