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洪水将至，快逃
朱慈烺听到来访三人里有马宝，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历史上，马宝是鼎鼎有名的战将，在三藩之乱时期，曾在湖广屡破清军，威震天下。
永兴大捷，更一次性斩杀满洲八旗上万人，与李定国的衡州大捷，郑成功的厦门大捷并称。
可惜在崇祯年间，马宝还太年轻，还没打出成绩，名声不显。直至追随李定国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才逐渐为世人熟知。
朱慈烺纵使有心招揽，亦无处寻觅。
今日，马宝竟然不请自来，真是赚大发了。看来高举抗清大旗，颇能吸引有志之士的呀！
而方以智这边，听到至交好友来访，更是欣喜若狂。
方以智道：“启禀殿下，陈子龙是微臣的生死至交，才干远超微臣百倍。今日忽然来访，必有要事。”
朱慈烺深知礼数越周到，名士越忠心的道理，于是命众将看好前线，带着方以智策马前往南城，亲自相迎。
打开城门，陈子龙看到太子亲自出迎，确实有点受宠若惊。
不过他没有时间感动，稍作行礼，便急道：“殿下，洪水将至，浪大滔天。请速令百姓前往高处避难。”
仿佛呼应他的说法，南面五十里外，一道拦河闸终于升起滚滚浓烟，通知临清洪水将至。
方以智道：“人中兄，我按图稿细细算过，临清以北河道较宽，应该能将来水排掉……”
方以智深谙物理之学，深知洪水之可怕。
他走访很多老漕工，又按工程图纸，反复算过多次，才终于确认此计策可行。
据老漕工的说法，从南旺至临清“水路三百里，地降九十尺”，河道是比较陡的。
河道越陡，水就流得越快，而南旺流出的湖水是有数的，闸门开到最大，水位也不会漫过河堤。
可能会淹没的市镇，唯有地势特别低洼的张秋镇罢了。
而临清是接纳卫河的河口，为了防备卫河发洪水，下游河道本就修得比上游更宽。
两者相抵消，洪水应该在河道内奔腾而下，只冲翻清军的船队，不太可能淹没下游市镇。
朱慈烺心心念念，不过是防患于未然，希望尽量减少百姓伤亡罢了。
至于临清城内，应该不会被淹的。
哪知，三人带来的消息，将方以智的测算无情地推翻了。
陈子龙简单扼要地告诉朱慈烺，张秋镇出现洪水后，还不到一个时辰，就淹没了房顶。
陈子龙等人眼见不对，便策马前往下游查看，才发现安排在荆门上闸的十几个兵丁，不知道被什么人一股脑杀了。
荆门上闸就在下游不远处，河水被截住无法下泄，才导致整个镇子被淹得那么厉害。
后来水位越积越高，将整个河闸都冲垮了。
所以，洪水到来的时间，比预计晚了一个时辰，却比预计中大得多，急得多。再加上卫河之水交汇，临清城恐怕顶不住。
陈子龙三人策马狂奔，一路累倒了十几匹快马，才将洪水抛在身后，提前赶来报信。
听完这番话，朱慈烺先是惊得目瞪口呆，旋即汗流浃背，天旋地转。
数息之后，他终于回过神来，用尽力气发出嘶吼：“疏散，疏散！立即通知全城百姓，全部前往老城躲洪水。”
方以智仅用了数息，就计算出洪水流过五十里需要的时间。
他大声提醒道：“殿下，还有三刻钟。”
朱慈烺愣了一下，将嗓门提高了一倍：“实在来不及的，就近上城墙。还有，通知城外的忠贞营马上进城，上城墙。”
随着南城楼“咚咚咚咚”的钟声响起，数十骑快马沿着临清的各条大街急驰，向整个玉带城蔓延。
骑士们一边敲着手上的金锣，一边高声呼喊：“洪水要来了，洪水要来了，所有人前往老城避水。”
“洪水来了，前往老城，上房顶，上城墙！”
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不约而同地离开家门，在街道上快速移动着。
因为运河从临清穿过，挡是挡不住的，唯有老城地势较高，或能躲过洪水的侵袭。
留在玉带城，就等着被水淹吧。
一部分人疯了一样，从全城各处向临清老城奔去。
另外一部分人比较机灵的，知道城墙才是城池的最高处，选择和士兵们一起上城。
朱慈烺站在城楼上，看着脚下的临清城，如同被火烧过的马蜂窝——到处都是惊慌失措，亡命狂奔的百姓。
哪怕有下一秒就有被洪水淹没的危险，那些百姓仍然扶老携弱，不肯放弃身边的亲人。
一瞬间，朱慈烺的胸口忽然像火烧一样，火辣辣地疼……
-----------------
清临城外。
在巴哈纳的眼中，运河两侧如此平坦，伏兵连藏的地方都没有，实在没什么好怕的。
再加上探马游骑尽出，方圆二十里尽在掌握，即便朱慈烺将兵马藏在城池两侧，也无法发起突袭。
所以，尽管临近敌城十里，他仍在催促纤夫加速前进，没有下令全军下船的意思。
忽然，一个探马头目返回，报告了一个非常可疑的消息。
临清城头忽然出现大量百姓的身影，连女人、老太太都有，不知道明军在搞什么鬼。
巴哈纳愣了一下，忽然叫住身边的汉人幕僚，问道：“我听说，李自成打开封的时候，那个守将叫高什么来着……”
“回大人，伪明河南巡抚高谦。”
“对，高谦。他被大炮轰得厉害，所以找了几十个女人上城，每逢敌军开炮，就开始脱衣服，对吧。叫什么阴~门~阵。”
幕僚顿感尴尬。
因为巴哈纳似乎把对象搞反了。
当时高谦守开封，拥有大量城防大炮，轰得袁宗第、刘体纯灰头土脸，死伤甚多。
袁宗第、刘体纯认为火炮属阳，女人属阴，所以在城外摆了个阴~门大阵，希望克制城内的大炮。
想不到效果还不错，城防大炮后来纷纷炸膛，反倒炸得守军哭爹喊娘。经此一役，这招便在河南各府广为流传，知者甚多。
幕僚本想提醒巴哈纳说反了，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差不多，便顺着意思道：“那叫阴~门阵，据说可以克制大炮。”
巴哈纳哈哈大笑，指着临清城头道：“你们南蛮子，真是愚昧不堪。可笑，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