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勇不可当朱世民
太子仅凭四五百人,便在饶阳全歼清军半个牛录,可谓近年少有的漂亮仗。
在辽东,很多大会战杀敌数恐怕都不到一百,更遑论斩首了。
所以,这个消息像长了腿似的,很快在畿南传开。歼敌数量从一百变两百、两百变四百……
距离饶阳越远,数字越离谱。传到武强时还是斩首两百,到了武邑,就变成一千了。
另外,有幸被太子亲手格杀的清兵数量也水涨船高,达到恐怖的数十人。
坊间传闻,饶阳之战的情形有点像李世民大破窦建德,朱慈烺亲自带着一队玄甲骑兵冲锋,击垮了清军的大阵……
袁、高、曹等人虽在两百里开外,对这些谣言也有所耳闻。
在迎驾之前,三人早有一番商议,得出一个结论:歼灭上千八旗兵是不可能的,打个折上折,两百还差不多。
不过,斩首两百也够吓人了。那可是满万不可敌的八旗兵呀,什么样的精锐,才能仅凭五百人,打出这样的战绩?
曹思诚没见过朱慈烺,不过他见过崇祯和周皇后,料想这两个瘦子无论怎么折腾,也生不出一个孔武有力的朱世民。
他猜测,近卫营里必然存在一队万人敌,个个都有关张之勇,锐不可当。
这队万人敌,应该是周遇吉麾下的勇卫营选锋,或是武宁关战败后逃脱,或在武宁关战前,就被崇祯宣召返京。
崇祯五年,在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的建议下,崇祯皇帝下令整顿腾骧四卫,得到万余精兵。
这支精兵被称为勇卫营,由曹化淳亲自提督,又命周遇吉、黄得功、孙应元等猛将日夜操练。十几年来,他们和清军、顺军、大西军数次交锋,均不落下风,战斗力很强。
今年初,周遇吉仅凭数千人,便在宁武关抵挡李自成大半个月,打到巷战还死战不降,成为今年对顺军作战仅有的一抹亮色。
勇卫营的忠心毋庸置疑,他们从顺军手里救回太子,又斩杀两百八旗兵,勉强说得通。
总而言之,近卫营能歼灭两百以上八旗兵,必然可以击溃万人以下的杂牌军,这是显而易见的。
再加上朱慈烺有大义和传闻的加持,武、景两城的老百姓,乃至普通兵丁都把他视为当世李世民般景仰,就凭两城这一点兵马,很难用武力阻止太子南下。
恰好,弘光在南京称帝的消息传来,给曹思诚提供了不少灵感。
三人经过商议,决定用恐吓劝阻太子南下。
无论太子如何英武,毕竟是一个不满十六周岁的雏儿,听到皇位被堂大伯抢走,一定会六神无主,病急乱投医。
若能劝他向清廷借兵当然最好,实在不行,在武邑犹豫上几天,就能完成清廷使者交待的任务了。
谁能想到,酒席上聊得好好的,太子竟摔杯为号,当场翻脸。
只见朱慈烺一声令下,便有十几名持械卫士涌入军帐,将袁、高、曹三人团团围住。同时,帐外传来乒乒乓乓的搏斗声,想来打成了一团。
曹思诚心中大骇,连忙问道:“殿下,何故兵戎相见呀?”
袁灿然亦一声怒吼:“我等都是大明忠臣,诚心诚意为殿下接风洗尘。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朱慈烺的话刚说到一半,看见高廷试有往外闯的意思,立即从怀中掏出西洋短铳,抬手便是一枪。
“啪!”
枪声震耳欲聋,刺鼻的硝烟在军帐内弥漫。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高廷试后心便被轰出一个大洞,扑通一声倒毙于地。
朱慈烺指着大洞内层的锁子甲,冷冷问道:“忠臣和君主喝酒,会穿甲胄吗?”
袁灿然默默无语,因为他自己身上也裹着贴身锁甲,扒开一看就无所遁形。
曹思诚没有回答,继续辩解道:“殿下,福王篡位,我等提议宣召平西护驾,向清廷借兵勤王,也是一番好意呀。”
“一番好意?本宫再给你们一个机会招供,想好了再说。”
朱慈烺从怀中掏出一条丝绸手帕,配合通条,开始清理膛内的火药残余。看样子,是准备装好弹药之后,再打上一枪的意思。
就是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人是谁。
眼见西洋短铳的威力如此巨大,又不用烧火绳,眨眼间便能开枪,曹、袁二人都心生惧意。
面面相觑间,帐外搏斗的声音越来越小,随行迎驾的武邑和景州兵似乎已被制服。
而太子的动作非常麻利,几息功夫,便进行到塞弹丸的一步。
曹思诚哪里还敢拖延,扑通一声以头抢地,大声求饶。
“殿下饶命,草民不敢隐瞒,全都招供。清廷使者昨夜赶到景州,说摄政王大人愿与太子一晤,让高廷试与草民劝殿下留步。草民不得已……殿下,福王已在南京登基,江北四镇皆效忠于他,除了向清廷借兵讨伐,也没别的法子了……”
朱慈烺举起短铳,顶着曹思诚的脑袋扣动了机簧。
“啪!”
火铳近距离射击的威力十分可怖,铅弹从天灵盖射入,后脑勺穿出,旋转出一个比碗还大的洞。
曹思诚登时扑倒在地,死得透透的。
朱慈烺厉声道:“我大明与鞑子不共戴天,曹贼竟敢妄谈投贼,真是罪该万死。”
袁灿然见两个同伙在眼前毙命,地上脑浆混着血水横流,感觉裤裆凉凉,一股浓烈的骚味冲入口鼻。
他双腿一软,趴在地上鼻涕眼泪齐流:“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罪将什么都招,全招了……”
经过断断续续的招供,朱慈烺终于弄清楚追兵的状况。
据清军使者称,清廷命蓟镇投诚总兵孔希贵为主帅、投诚副将唐铨为副帅,号称两三万人。另外,还有数千八旗兵随行,为他们壮胆。
这支追兵从京城出发,经天津沿大运河南下,将在三日后抵达景州、武邑一带。
清军使者要求袁、高二人合兵一处,在通往德州的官道扎营设卡,抵挡近卫营三天。
“三天,”朱慈烺默默念了一下,估计着清军的位置,“走大运河的话,现在应该快到沧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