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打神
许墨依照红衣女子所说，用元气催动蚕丝长鞭，蚕丝瞬间燃起，传来阵阵灼热的气息，化成一条火焰长鞭。
“阿墨，你快看，那边有只阴魂好像想要爬上岸。”蛇妖敖九趴在船边，用尾巴尖指着下边说道。
许墨顺其所指看去，只能隐隐看到一个绿点在不断往黑河岸边靠去。
他们所在的楼船在天上数百丈高，许墨极尽目力也难以望清。
看着手上才二尺余长的火焰长鞭，他更是心头疑惑。
难不成他要像红衣女子那样，御着船追上去打？
只是这船他也不会御呀！
许墨沉思片刻，忽然扬起二尺长鞭，隔空朝下面那只想要爬上岸的阴魂抽去。
只见他手中长鞭挥出，那火焰长鞭迎风便长，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粗，顷刻间，鞭长数里。
......
黑色幽冥河中，难以点清的鬼头攒动，它们的形色各异，有人有兽，有瘦有壮。但无一例外的是，它们都显得浑浑噩噩，只知摩肩接踵地跟着大军前行。
“胡麻子，你疯了？不是说好等去到阴间的另一边后，我们再逃军吗？”
一个身披绿甲的阴魂拉着一个灰面胖子阴魂，挤在鬼群之中，不断朝岸边走。
“让让让开！”绿甲阴魂推开一个个浑浑噩噩的阴兵。
而那些阴兵被推开后，没有任何反应，再次浑浑噩噩接踵跟上大军。
胖子阴魂被拽着到冥河岸边，绿甲阴魂兴奋说道：“走走走，我们快上去。只要上去了，就到阳间了！”
胖子阴魂大惊，甩掉它的手，惊道：“你疯了吗？我们好不容易才恢复了神智，要是去了阳间被官府灵士拘住，指不定要被打得魂飞魄散！就算是侥幸遇上心善一些的灵士，也会被送回阴廷。难道你还想再尝一遍油锅地狱，然后被抹去神智吗？”
“难道活人魂魄的滋味你忘了吗？那是何等美妙！”绿甲阴魂猩红的双目露出迷醉之色，接着说道：“要是跟着阴军到阴间的另一边去，然后趁机逃掉，这样虽然能摆脱阴廷，但是不也只能在阴间做个孤魂野鬼吗？
“这样哪有阳间来得滋润潇洒？只要我们去一些偏远一点的小村，死了几个村民，官府根本懒得管！”
“胡大哥，我不像你啊！你生前就是军兵，逃了兵役后烧杀劫掠，不知杀了多少人，心中早就视人为牲畜了。但我为了恢复神智，吃了几个人魂，内心就已经日夜如油煎了。现在只想逃出阴廷，做个孤魂野鬼。”胖子阴魂颤声说道。
“而且胡大哥啊，等过了几十年，我们身上被阴廷留下的镣铐消失以后。我们就能去走轮回路，过奈何桥，重新转生投胎为人了，那里可不归阴廷管。”
绿甲阴魂冷冷说道：“重新投胎做人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给那些个官大爷当苦役。等死了之后，到了这阴廷，又是被当牲口用。”
“我是因为生前罪孽过深，被派来充当阴兵的。但它们可不是，它们生前可都只是些在饥荒战乱中死去的普通百姓。”绿甲阴魂指了指那些浑浑噩噩，跟着大军走的阴兵，冷声嘲笑。
胖子阴魂面如死灰。
绿甲阴魂见它内心开始动摇，继续说道：“要不是我一个人行事有些不便，我才懒得跟你说那么多。而且你能够吃到人魂恢复神智，可都是我的功劳！”
“与其生生世世被这样奴役，还不如当个游荡人间的野鬼，潇洒快活！”
“我们快点走吧，早些回到阳间，也能早些享受那人魂美妙的滋味。”绿甲阴魂舔了舔嘴唇：“以前活着的时候吃人肉，那人肉可是难吃死了。没想到变成了死人，吃起活人的魂竟然是如此美妙！”
胖子阴魂听言，身躯发抖。
“不！我不去，我不要吃人！”胖子阴魂大声叫道。
绿甲阴魂赶忙捂住它的嘴，瞪着铜铃大眼怒道：“你那么大声是想害死我们吗？那监差可是在看着的，要是被发现就死定了！”
胖子阴魂听见监差二字，目中露出恐惧之色，连连点头。
“哼！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去阳间，那你就自己留在这鬼阴间吧。”
“真是该死的白眼狼，白瞎我那么多力气......”
绿甲阴魂骂骂咧咧地独自沿幽冥河岸边走去。
胖子阴魂满脸歉意地目送它离去。
“胡大哥，一路走好！”
在胖子阴魂声声祝福之中，绿甲阴魂离开幽冥河，爬上属于阳间的土地，心怀激动，就要仰天嚎叫一声。
啪！
在胖子阴魂呆滞、不解、惊恐的目光中，一道天火从天而降，抽打在绿甲阴魂身上。胖子阴魂见到它都还没来得及惨叫，就被这道天火抽得魂飞魄散！
“何方人等，竟敢对阴军下手！”一道又惊又怒的声音，从浩浩荡荡的阴军中传出。
胖子阴魂听到这道声音，鬼躯猛然一颤，心底升起无限恐惧。
这正是监视阴军行进的监差！
之后，它便缩起头，悄悄躲在大军中，装作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
一名身穿青衣的长发鬼神从大军中飞起，祂抬头望向天空上的楼船，一条如火焰巨龙的长鞭从船上扬下。看到这一幕，祂心中愤怒的同时还有些心惊肉跳。
青衣长发鬼神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珠子骨碌转了几圈，掐出一道阴术，传音四方。
片刻后，三个形状各异的青衣鬼神，从远处匆匆赶来。
“你求援我们，是遇到了什么事？”一名赶来的青衣独眼鬼神问道。
长发鬼神给祂们指了指天上的楼船，祂们顺其所指，抬头望去。
“灵士？打神鞭？！”
被召过来的三个青衣鬼神，拔腿就要跑路。
“先别跑，楼船上的那灵士的修为只是个养元初期，挥不动多少次的！”长发鬼神见祂们拔腿要走，连忙开口。
“就算只是养元初期，一鞭子下来我们也难以吃得消啊！”一位青衣猪头人身的鬼神说道。
另外两名青衣鬼神点头认同，“这是你的辖区，你自求多福吧。”
长发鬼神灰白的脸色，顿时黑成锅底。
“你们多久没吃过活人了，就不想尝尝？”长发鬼神试图诱惑道。
“昨天。”独眼鬼神回道。
“前天。”牛头鬼神回道。
“每天。”猪头鬼神回道。
长发鬼神惊诧地望着祂们，“你们是怎么吃到的！阴廷天子不是严禁去阳间吃人吗？”
牛头、猪头鬼神笑而不语。
只有与祂还算有几分交情的独眼鬼神说道：“阴廷天子是不让我们去阳间吃，但是外面的活人能给我们送进来呀。”
长发鬼神久久无语。
啪！
突然，火焰长鞭再次被人挥动，将又一个想要跑出幽冥河的阴兵抽散魂魄。
被召来的三名青衣鬼神见状，转身就打算跑路。
长发鬼神连忙拉住祂们。
“老兄啊，我们任由阴廷驱役百年，好不容易才积攒了足够的香火，坐上了这小小监官之职。你别让我们去送命呀！”独眼鬼神苦口婆心说道。
另外两名鬼神跟着点头，对这番话颇为赞同。
长发鬼神顿时着急，说道：“你们想想，他只是个养元初期的，而我们都是已经通灵的鬼神。从古籍上来讲，我们与他修为是一样的，我们四个一起上，还怕打不过他？”
“但他有打神鞭，最是克制我们这些阴魂了。”
“对对对，刚刚那火焰长鞭仅仅是抽在远处，我身体都已经感到一阵燥热了。要是落在了身上，就算不魂飞魄散，那吸收了百年的香火也要散掉，重新变回任鬼驱役的阴魂了。”
啪！
那扬长无比的火焰长鞭，再一次抽动，又一个想逃入阳间的阴兵魂飞魄散。
四名监官鬼神顿感心惊肉跳。
长发鬼神忍无可忍，怒道：“他不过区区养元初期，打了三鞭子已经耗费了不知多少元力了。此时我们四鬼一起上，绝对能杀了他！”
余下三鬼神面露犹豫之色，还是想要退去。
“他是灵士，你们可没吃过灵士吧，说不定吃了，能让我们修为更上一层楼。”长发鬼神诱道。
余下三鬼神听言后，颇为心动，但还是不愿因此冒险。
长发鬼神顿时气极，说道：“我去打头阵，若是见势不对你们可以逃。但你们要是敢不来助我，我回去就上报阴廷你们怯战之事！”
说完，长发鬼神直接纵身跃起，朝楼船飞去。
余下三鬼神面面相觑过后，也只能无奈地紧随其后跟上。
......
许墨与蛇妖敖九站在甲板上，巡视四方，遵照红衣女子的嘱咐，用火焰长鞭将试图逃入阳间的阴魂抽打。
蛇妖敖九的目力极佳，又能夜视。所以许墨是依靠敖九帮指明位置，随后催动长鞭抽打阴魂的。
“下面的阴魂绝大多数好像都是浑浑噩噩的，它们这样子要怎么去征战？”蛇妖敖九有些疑惑不解。
许墨摇了摇头，他也猜不到其中原因。
“阿墨，好像有四个鬼神冲着咱们来了！”蛇妖敖九忽然焦急说道。
许墨听言，连忙看去，果然见到了四道青光正在向上飞来，祂们身上的阴气极重！
他没有犹豫，再次催动火焰长鞭，抽向其中一道青光。
啪！
火焰长鞭抽中末尾的一道青光，青光坠落下幽冥河去。
“猪兄！”
牛头鬼神大惊，但抬头，见长发鬼神与独眼鬼神仍在往楼船飞去，心中犹豫半分，咬了咬牙后，也继续追了上去。
这一次的鞭子抽打得不像之前那么轻松，许墨感到整条手臂都在隐隐发麻。而且他体内的元气如水般在飞速流逝。依此情形所看，最多再抽出一鞭子，他体内的元气就要耗尽了。
但他此时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再次扬起火焰长鞭，抽向剩余的三道青光之一。
啪！
不知是不是他时来运转，这一鞭子竟然直接抽中了两道青光。
其中一道青光直接坠入幽冥河之中，两道在最前的青光因此鞭停顿了一下。
独眼鬼神与牛头鬼神被火焰长鞭抽中，牛头鬼神道行较浅，直接一声哀嚎后，坠入幽冥河去。
独眼鬼神与长发鬼神并行，在抽中祂的时候，长发鬼神反应极快，施展阴术为祂抵消了部分伤害，这才没有坠落下去。
两位鬼神稳住身形后，怒火更胜，直冲上楼船。
而抽完这最后一鞭后，许墨体内元气几乎耗尽，已经无法再催动火焰长鞭，鞭子上的火焰渐渐熄去，只剩把柄。
“敖兄，你先躲起来。”
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两位鬼神，许墨心中凛然，放下鞭柄，取出白玉折扇。
长发鬼神与独眼鬼神身形飘在楼船外，猩红的双目中满是怒火。
“你是何方人等，竟然敢对我阴廷百万阴军下手！”长发鬼神怒斥。
许墨不惧，哗啦一声将白玉折扇展在胸前，声音不急不缓，冷冷说道：“你们阴间借道阳间，本就是在崩坏阴阳秩序，有违天理。然而你们阴军中竟还有阴魂妄图趁此潜入阳间，我出手诛灭有何不宜？”
两尊鬼神稍微平静下来后，仔细一看，发现这少年虽然一身血衫显得贫寒，但手中白玉折扇却并非凡品。而且所乘的飞天楼船也是美轮美奂，雕梁画栋，很是华丽贵气！
于是长发鬼神的语气缓和了一些，问道：“敢问公子是何来历？”
许墨双眸微眯，想了想后，说道：“去往东边赶考的籍籍无名秀才。”
两尊鬼神有些摸不清头脑，这么年轻的秀才？
“就算是秀才又如何，你可有官职在身？”独眼鬼神问道。
许墨摇了摇头，道：“不曾有。”
“那可是家世显赫？”独眼鬼神再次问道。
许墨再次摇头，道：“我不过是普通农户的子孙。”
长发鬼神顿时大怒：“你没有官职在身，家世又不显赫。那是怎么敢对百万阴军下手的，又是怎么敢鞭打鬼神的？！”
许墨笑了笑道：“不过是受人所托罢了。而且有阴魂要作恶人间，我身为活人，又怎么能不出手相阻？”
长发鬼神面色阴冷：“你头无官帽，身无家世，不过是区区农户，那就是贱民！”
“贱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诛杀了我阴廷的阴兵，那就是犯了天条，此罪当下火山地狱！你还鞭打鬼神，那就是不尊不敬，亦是犯了天条，此罪当下血池地狱！受完此两条罪刑后，你将永生永世都要被投在无间炼狱中，受烈火焚身极刑！”独眼鬼神怒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