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灵渡:下(花语五部曲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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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上心其实人人上心 未明说怎知人人不明

清尘一脚踏进房里,就看见父亲站起了身,微笑道:“回来了。”

清尘点点头,笑着将手中的盒子往父亲手上一送:“娘娘们的赏赐,送给你了!”

“我要这些有何用?”沐广驰将东西放下,问道:“进宫感觉如何啊?”

“没劲透了……”清尘说着,往椅子上一坐:“一大群女人,就跟小鸟似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搅得我是头昏脑胀……”长吁一口气,感叹道:“女人呐……”

“女人呐……”沐广驰也学着他的口气,大声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呵呵地笑起来。

清尘一震,顿时变了脸色,跳起来,对着父亲的肩膀一拍:“你啥意思?”

“就是你想到的那个意思……”沐广驰笑得浑身抖动,又重复道:“这些女人呐……”

清尘恼羞成怒,捏紧了拳头,绷着脸,大喊一声:“沐广驰!”

沐广驰呵呵地笑道:“我的儿,难不成,你还想揍爹?”

清尘哼了一声,噘起嘴,重重地坐下去,扭过身子,不理他了。

“清尘啊……”沐广驰缓缓地敛去笑容,轻声道:“你都十七了……这别人到这年纪,都……”他顿了顿,细声道:“这仗呢,也快打完了,你以后,预备怎样啊?”

“我已经跟皇上请求解甲归田了,但是皇上不允,要我再好好考虑。”清尘看了父亲一眼,说:“我们还是做好准备,回东林镇去吧。”

沐广驰沉声道:“那然后呢?”

“你想我怎样就怎样啦。”清尘走过来,揽住父亲的肩膀:“听你的话,好好陪着你,孝敬你。”

“你不可能,永远陪在我身边的……”沐广驰怅然道。

“我能的。”清尘缓缓地蹲下来,趴在父亲的膝头,看着父亲,微笑:“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他的眼睛,含着深情和笑意,笑容又是这么温柔,话语又是这么动情,沐广驰看着清尘,静静地盯着这双眼睛,禁不住一阵阵心酸,颤声道:“傻孩子……你怎么可能不离开爹呢……爹也不能耽误你……”抬手,一下又一下,缓缓地抚摸着他的头,动容道:“你也长得太快了,要是,永远都那么小,不长大,该有多好……”

“爹只有一个你,只有一个你了……”沐广驰说着,渐渐地红了眼眶:“爹也舍不得你离开……”

他默默地停下手,惆怅而伤感,面容上满是心事。

清尘,我不能这样自私,哪怕,最后一次,还是要辜负你娘的嘱托,这一切,我都阻止不了,预感是那么的强烈,你终究是要离开我的……

刺竹一身汗津津地进了门,将长棍架好,躬身在铜盆里洗了一把脸,这才转过头来,走近肃淳。

肃淳坐在桌前,默默地出神,脸上笑着,嘴里小声地叨叨,不知在说啥。

“嘿!”刺竹猛地将脸朝他跟前一送,问道:“想什么?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

肃淳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刺竹,便又偏着脑袋,煞是惬意地开始傻笑,直笑得刺竹都有些犯傻了,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捏住他的下颌,拧过来,钳紧了,疼得肃淳直叫唤:“哎哟,你干什么呀!”

“说不说呀,不说就钳了你漂亮下巴。”刺竹狠声道。

“说呢……”肃淳拿开他的手,还没开口,先就笑了,一副沉浸在甜蜜中不愿自拔的样子,喜滋滋地,又故弄玄虚地说:“你现在,记得清尘的长相不?”

刺竹心里觉得有些不对,肃淳这样子,怎么看怎么一个花痴……他是单相思啊,可是,清尘是男的呀……刺竹眼见着肃淳在娈童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不由生气了,瓮声道:“沐清尘,本来就跟你没关系!”

肃淳一下立了起来,不满道:“你扯哪里去了?我是问你,你还记得清尘长什么样子么?”

刺竹瞪了肃淳一眼,没好气地回答:“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复又重重地强调道:“男人的样子!”

肃淳登时板起脸来,过了一会儿,忽地又笑了,巴巴地凑过来:“你仔细看看我……仔细想想,我跟清尘像不像?”

刺竹眨了眨眼睛,愠道:“懒得搭理你……还死不悔改了呢……”

肃淳一下拉长了脸,不高兴地摆摆手:“我才懒得理你呢!你什么都不懂!榆木脑袋一个!”他似乎要说什么,却忍住了,一个字也没说,起身走了。

看着肃淳的背影,刺竹纳闷了,肃淳娈童,从前是毫无迹象,这如今也似乎不是,可他对清尘,确实是超乎寻常的喜欢……不对,不是喜欢,是爱慕……连不谙情事的刺竹都看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会儿刺竹想得太多了,脑子都有点乱了。要是被安王发现这样的端倪,那可如何是好?

好在,清尘没有这份心思。刺竹叹了口气,闷闷地嘟囔了一句:“以后,只能少让你接触他了……”一转念,忽地想起了肃淳刚才的提问,长得像不像?

刺竹在脑海里,还是细细地回忆清尘的样子,他记得,那次他借着给淮王祝寿假装商议和谈,过了渡,在中军帐内,第一次看到清尘的时候,就有些面熟的感觉。而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清尘,是在路边的凉亭喝茶,清尘的侧面,鼻型和脸型,感觉是那般的熟悉……

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自己为何,又一次次地面对清尘,感到恍惚?刺竹似乎,找到了一些原因。

他倏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大声喊道:“肃淳……”

安王静静地坐在书房里,看着衣架上的银铠甲。

今天宫里发生的一幕,在他平静的面容下,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没有人会知道。尽管他要清尘不要上心,可是,他却是真的无法不上心。肃淳和清尘牵手而立的那一幕,没有容妃的那一句话,也就是平常,可是,既然被点穿了,留给安王的,就只有诧然了。

肃淳和清尘,乍一看,没有任何关联,一个清秀,一个儒雅,可是细细看来,却是真的有些相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王默默地注视着银铠甲,怔怔地出神。

忽然,门轻响,刺竹有事求见。

安王稳住心神,喊道:“进来。”

刺竹进来,张口就说:“请王爷将今日宫中的事情说一说吧。”

“肃淳没告诉你?”安王说:“你们两个,什么秘密都没有,他一回来,径直去了你那里,怎么会什么都没说呢?”

刺竹摇摇头:“他只问了我一句,他跟清尘是否长得像,然后就不见人了,我找他不着,心想,不如直接来您这里问个清楚。”

他也上心了……安王点点头,把当时宫里的情景说了一遍。

正说着,肃淳也进来了:“刺竹,他们说你找我?”

刺竹低声道:“找你跟找王爷,是一样的。”

肃淳笑了一下,说:“你什么时候也关心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了?这些宫里的娘娘们,她们也就是应应景,讨太后欢心,父王当时就说了,不要放在心上……”

“你显然,放在心上了呀。”安王淡笑着,一股锐利从眼中一闪而过。

肃淳脸上一刺,有些不自然地回答:“也就是好奇,想验证一下……”忽一下,转向刺竹:“你说我们到底像不像呀?”

刺竹默然片刻,沉声道:“不像……他应该,是像祉莲的……”

一听此话,肃淳有些急了,却只能笑笑,当作无事,只一双眼,紧张地望着刺竹,心想,别扯起祉莲啊。

刺竹思忖片刻,请求道:“王爷,趁部队还要休整几天,让我去趟东林镇吧。”

肃淳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妙。

东林镇,是沐广驰的老家,刺竹的请求,还是跟原来派给他的任务有关。安王轻轻地笑了一下,说:“你还真是个执着的人。”

“以前因为是淮王的地盘,办起事来不太方便,现在,没有什么障碍了,我想把从前的疑点,一一排查。”刺竹说。

“我跟你一起去。”肃淳笑嘻嘻地要求。

“你别跟着瞎胡闹,”安王没有允许,说:“才回京师,事情多,王府最近正在规整,营里没什么事,你也回去帮帮你娘,过几日,部队休整完毕,开拔之前,我还要邀请沐将军父子去府中做客,你着府里准备一下……”

“父王,准备也就是一天时间,刺竹要去几天呢……若是不耽误,还是让我跟他一块去,也好一路学些东西啊。”肃淳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安王想了想,说:“也不过两三日,还是他一个人去吧。”

肃淳一下没辙了,看看刺竹,眼帘一垂,心事瞬间便上了心头。

“清尘!”肃淳喊着,进了院子,一抬头,看见沐广驰正在空坪里练枪,赶紧招呼道:“沐将军好。”

沐广驰斜斜地看了他一眼,说:“清尘出去了。”

“他去哪里了?”肃淳笑嘻嘻地问。

沐广驰正要回答,清尘已经进门了,肃淳赶紧迎上去,却听沐广驰在身后喊道:“清尘啊,副将找你议事,已经在屋里等了好一会儿了,你不要耽搁太久,还是正事要紧。”

清尘一边应着,一边看着肃淳。

“父王说,过几日,请沐将军和你,去府上做客。”肃淳看着清尘,欲言又止,折头看看沐广驰还在院子里,不停地转来转去,没有一点要回避的意思,只好走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刺竹这两日,要去东林镇……”使个眼色过去,便不再说了,遂又高声道:“等定了具体日子,我再来请你们!”

一拱手,匆匆告辞而去。

清尘望着他的背影,脸色渐渐阴沉,随即,悠然一笑,尽是叵测。

“清尘!”沐广驰在那头叫:“他找你干什么?”

清尘说:“你不是听见了,就是请客的事。”

“刷”的一声,沐广驰手中的长枪一刺,闷声道:“你离他远点,少来往。”

“知道了。”清尘扬声道:“副将人呢?”

沐广驰侧身马步,长枪一抖:“走了。”

“什么走了?”清尘不屑道:“是压根就没来吧……”乜了父亲一眼:“就你,也想跟我来这套?”

“跟你学的!”沐广驰身子一转,长枪一转,笑道:“沐帅,受用与否?”

“行了,”清尘翻个白眼过去,嗔怪道:“看你那一身汗,还不赶紧进屋歇歇,喝口水,非在这跟前杵着……你不开口,就搁那一站,我一看,就知道你想干啥!”

沐广驰手腕一转,收了长枪,瓮声道:“我的话,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少跟他来往。”清尘拿起架子上的帕子朝父亲扔过去:“你的心思我知道,放心好了,安王家里的人,我都会保持距离,不去沾染。”

“赵刺竹不是安王家里的人呢。”沐广驰伸手一接,顺势擦了把脸。

“还是沾亲带故。”清尘说:“归为一类。”

“诶,那可不一样……”沐广驰急了,嚷道:“他们不住一个屋里,不是一家人……”说着说着就开始有点张口结舌,这叫啥逻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呢。

“我就不知道你急个啥?”清尘抢白道:“敢情他不是跟安王沾亲带故,是跟你沾亲带故啊?”

呵呵,沐广驰忽地笑了起来:“我是想跟他沾亲带故呢,小伙子,真不错……”

话语未落,脑后一股寒气,竟是剑风凌厉,毫无征兆便刺了过来,沐广驰瞬息之间,下意识地一躲,抄了手中的家伙,往后一弹,俯身一个扫堂腿,转过面来,假意板起脸道:“别以为爹老了就可以随便欺负……”

“不欺负你,”清尘嘻嘻地笑着,手下可是毫不留情,刷刷又是几剑连刺,逼得沐广驰步步后退,只剩招架之功,眼见得父亲就要反攻了,清尘倏地收手,一个旋转,宝剑入鞘,笑道:“爹,我真不欺负你……非但如此,我还为你考虑了一件好事……等去王府做客那天,我要请王爷做媒,给你配一门好亲事,也找个好女人,侍候你下半辈子……”

沐广驰本来是吹胡子瞪眼,预备跟清尘好好斗斗,一听这话,登时泄了气,不得不软下口气:“哎哟,算爹求你了,这可千万使不得……”

你也有命门啊。清尘得意地笑道:“你以后好生听话不?”

沐广驰悻悻地用长枪跺了跺地面,低声道:“怕了你了……”

“那就送我走吧……”清尘笑嘻嘻地逗他,知道这是他死活不会舍得的。

“不行……”沐广驰一听,急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不是要了我的老命!那可不行——”

“不行你就乖乖听话。”清尘笑着眯缝起眼睛:“我听你的话,你也要听我的,赶紧歇歇,去喝口水。”

此刻,看着父亲那张汗津津、憨厚的笑脸,清尘心里掠过一丝忧虑。

我真的跟肃淳那么像吗?是话由人说?是巧合?是夫妻相?还是真有别的什么可能……

父亲已经越过了身边,清尘嚅动着嘴唇,欲言又止。

不能问的。父亲太脆弱,很多事情,他承受不起。

刺竹将方布抖开铺在桌上,随便找了两件衣服,顺手一扎,就挽上了肩膀,这里提着刀,刚抬步,忽地一愣,肃淳,正一脸默然地站在门口。

缓缓地,把门带上,肃淳的脸色,郑重中略带沉郁,跟平素判若两人。

刺竹盯着他,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父王并没有提起,你为何,主动要求去东林镇?”肃淳坐下来,没有看刺竹,看似平淡的话里,带着无以名状的晦涩。

刺竹低声道:“这是王爷从前交给我的任务,因为局势所限,只完成了一半,现在,没有障碍了,我就必须亲自去画上一个句号。这是我的职责。”他看了肃淳一眼:“王爷不提起,并不代表他无心……肃淳,这个时候,不论是你有心逃避,还是准备欲盖弥彰,都会让王爷对你心生反感……”

肃淳垂下眼帘,满脸纠结的神色,仿佛正在为什么矛盾。

刺竹徐徐放下包裹,在肃淳的对面坐下,轻声道:“你在担心什么?”

肃淳定定地看了刺竹一眼,移开目光,兀自长叹一声,却不言语。

刺竹默然片刻,压低了声音:“如果,清尘是王爷和祉莲的孩子……”

“不可能!”肃淳的眼睛,骤然一股厉气:“清尘不可能是父王和祉莲的孩子!”

“你怕王爷换世子?”刺竹的话一下子就堵了过来,肃淳顿时愣住,就在这一瞬间,刺竹的话更是尖锐地刺了过来:“换不换世子,那是王爷的决断,我的职责,就是办好王爷交代的事,给王爷一个真相……如果你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向我隐瞒什么,我告诉你,即便我是你表哥,身上担负着赵家和姑姑的期望,也不会昧着良心做这种事情……”

缓缓地结了尾音,忽地又义正辞严道:“你别跟那些宗室一样,一天到晚就是玩花样争权夺利,只要你把心思都用到正道上,好好学习,争取建功立业,你这个世子的位置,谁也抢不走,我会帮你的!”他重重地按住肃淳的肩膀:“我们要争,也堂堂正正地竞争,任谁,也没话说!”

肃淳还没听完,脸就红了,转瞬又成了白色,过了一会儿,竟又红了,他气恼地嘟囔道:“哎呀,你想哪去了——”

刺竹愕然,随即狐疑地望着肃淳。

肃淳被他盯得无计可施,只好说:“我问你,如果你去东林镇,发现了祉莲,也就是说,祉莲没死,你怎么办?”

刺竹沉吟片刻,说:“我想过,祉莲没死,她或许,就在东林镇沐家。”

“我是问你,你怎么办?”肃淳追问道:“你是告诉父王,还是不报?”

“肯定报的。”刺竹毫不迟疑地回答。

肃淳脸上一挤,伸出食指点着刺竹,半晌,又是一拍大腿:“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刺竹纳闷着。

话说到这里,还不如直说了,肃淳深吸一口气,问道:“你觉得,父王知道了,会怎么做?”

刺竹默然着,不答。他知道,安王对祉莲的爱一如往昔,十九年的思念并没有让一切褪色,反而,增添了更多的迫切。如果安王知道祉莲没死,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把祉莲接回身边,接回王府,去填补那闲置多年的四夫人之位,去弥补那多年的遗憾,补偿他对她的亏欠。

“刺竹哥,”肃淳情真意切地说:“就算我求你了,就当祉莲死了吧……你听到的只是一个故事,可是,你用心去想想,她有多么可怜。她好不容易才从王府离开,回到沐广驰身边,你如实一禀告,就是棒打鸳鸯……也许,从道义上说,她应该回到父王身边,因为她是父王的夫人,明媒正娶的呀!可是,从人情上说,她和沐广驰真心相爱,没有父王的横插竹竿,她和沐广驰才是原配,才是神仙眷侣。法律也不外乎人情,何况,她真心爱的人,是沐广驰,而不是父王……”

“她已经够可怜的了,你放过她吧,刺竹……”提起祉莲,肃淳甚是动容:“你是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她却要从此夫妻分离、骨肉分离……你觉得,像她这样的人,会在乎一个王府的夫人之位么?”

刺竹紧紧地锁住了眉头,摇摇头,瓮声道:“要我欺瞒王爷,我,做不到……”

“你再想想沐广驰,”肃淳见刺竹在动摇,赶紧趁热打铁:“他之前,一直顾虑重重不肯归降,最终,还是以天下苍生为重,这样一个大义的汉子,你怎么忍心,反过头来就拆散他的家庭?”

“我们这叫什么?过河拆桥!”肃淳正色道:“还有清尘,他之前,不是没有想到这种可能,但是他还是归顺了,我们怎么能,一达到目的就置别人的感受于不顾呢?你叫他以后如何面对——自己是王府夫人和别人的私生子,自己的母亲不跟父亲在一起,而是要到王府去重做夫人?你让他以后怎么在众将面前做人?他要怎么称呼祉莲,是叫娘,还是叫四夫人?他以后要见自己的母亲,是不是还要经过王爷的首肯,经过王府的层层通传?”

“世事已经够无情的了,你还要这么残忍?!”肃淳闷声道:“刺竹,在你的心里,原则和职责,就真的那么重要,一点都不可以通融么?”

刺竹缓缓地低下头去。

“让她安安静静地生活,一直终老,这样不好么?”肃淳说:“就当是可怜可怜她,给她一点点幸福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