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怀谋划各人有动作 情系少年又出冒失举
景嬷嬷一开门,就看见寒蕊铁青的脸,赶紧拖过红玉低声问原因。
“你下午不是说,要是宴席散了我们还没有找到一个惊险的事情说给你听,你就跟我们没完……”红玉将嘴巴一瘪:“这可被你称心了……”然后,一五一十地把寿桃里的金粉红屑如何变成了米糊,喷了皇后一身的事说了出来。
景嬷嬷吓得脖子一缩,再也不敢吭声了。
“霍公子,请借一步说话。”宫女轻轻地拦住了北良出宫的步伐,北良和平川对视一眼,只身跟着宫女走了。
房门轻轻地推开,美丽的润苏转过头来:“北良。”
北良默默地俯身,恭谨道:“公主。”眼角余光一扫,发现屋内并无其他人。
“你可以叫我润苏。”润苏柔声道。
“天色已经不早,他们还等我一起出宫呢,”北良正色道:“请问公主找我来,所为何事?”
“我想问问,我走之后,寒蕊跟你说了什么?”润苏的笑脸亲切温柔。
北良顿了顿,说:“她说,要我离你远点。”
润苏面上的笑容僵住了,片刻之后,她自嘲地笑笑,问道:“那么,北良,你会听她的话,离我远点吗?”
北良眨眨眼睛,没有回答。
“她把我当红颜祸水,”润苏凄然道:“难道,你也觉得,我是红颜祸水?”
北良忽然有些不忍,安慰她道:“不是,你想得太多了。”
“那,是不是就是说,你还会把我当朋友?”润苏充满期待地望着北良。
北良迟疑了一下,轻轻地点点头。
“其实我叫你来,就想跟你说一句话,”润苏轻声道:“我跟皇姐,寒蕊的关系不太好,我担心她说我坏话,所以……”
这倒是句实话,北良轻轻地笑了笑。
“不管她跟你说了什么,只要你愿意继续跟我做朋友就行。”润苏的声音一下子开朗起来。
北良微微一笑,轻声道:“我真的该走了。”
润苏这才如梦初醒,答道:“请公子自便。”
北良的身影渐渐远去,润苏的嘴角漾起一丝叵测的笑意。
“公主,怎么办?”宫女晚秋低声问:“寒蕊真的警告他了,那我们……”
“无妨,”润苏媚笑道:“我已经知道该怎样对付他了。”
他很纯真,也太善良,这就是他致命的弱点。
“你干什么去了?”平川问道。
北良沉声道:“润苏公主叫我去说了几句话。”
“行啊,你小子走桃花运啊,”平川调侃地拍拍他的肩膀,却正色道:“皇宫是是非之地,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北良轻叹一声。是啊,我恐怕,已经惹上了,躲不及了。
“今天的曲子,演奏得不错啊。”李大人嘉许女儿。
“不,有失水准,我太紧张了。”修竹低声道。
“没关系,”李大人安抚女儿:“你不必事事都求完美,活得随意一些,岂不快哉?”
修竹默默地摇了摇头,陷入沉思当中。
“修竹,你从小就喜欢思考问题,总要把事情想周全了,才下手去做,可是你要知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李大人以为女儿还在为演奏未能超常发挥耿耿于怀。
“爹,你又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修竹苦闷道。
李大人呵呵笑道:“你在想什么,可否跟爹爹说说?”
“我……”修竹迟疑片刻,小声而决绝地说:“我想当皇后。”
李大人吃了一惊,愣愣地望着女儿,半天没有说话。
良久,李大人才缓缓道:“太子是尚未娶亲,可是,太子妃的人选,爹爹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爹爹,这个不能强求,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修竹低声道:“如果太子磐敛因我而找您,只求爹爹行个方便……”
李大人复又一愣,猛然间悟到,女儿和磐敛之间,已经有了点什么,修竹孤注一掷的,就是要从磐敛身上打开通往未来皇后凤台的路。他沉吟着,问道:“修竹,你可真是想清楚了?”
修竹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
由于皇后寿诞被寒蕊寿桃里的米糊喷了一身,为了给皇后压惊,皇上特批宫中女眷去归真寺祈福。
皇后和妃嫔都在禅房里跟长老们寒暄,寒蕊觉得无聊,得空溜了出来,左瞧右看,除了念经的僧人,依旧还是宫中一样的沉闷。
红玉不声不响地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问:“公主,有个秘密,你想知道不?”
寒蕊眨巴着眼睛,望着她。
红玉偷眼四周,这才压低了声音说:“这次来寺里,护卫的将军,你猜是谁?”
只一下,寒蕊就明白了,护卫的将军,一定是平川。边关无战事,御林军又要保卫皇宫,她们这些女眷的安全,当然就交由驻扎城郊的军队负责了。最骁勇善战的,当属霍家军一字营,那当然是郭平川带的兵了。
寒蕊的心,忽然一下加速了跳动。
“霍公子负责寺内,我们去找他一下如何?”红玉笑眯眯地问。
北良?寒蕊怔了一下,再看看红玉,已经是一副按捺不住的样子了,这个丫头,探听消息后如此兴奋原来是因为北良?!她眼珠一转,顺着红玉的意思说:“行!我往这边找,你去那边,找到了就到大殿门口会合。”
红玉喜滋滋地去了。
寒蕊鬼笑一阵,折返头来,往寺外走去。
北良负责寺内,那平川,该是警戒寺外了,也是,平川的性格,不太合群,对皇室有种生而惧之的冷淡,是因为他孤傲,还是因为对“伴君如伴虎”的顾忌,就无法得知了。但不管怎样,仅从这一点来看,就比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强。
寒蕊撒开脚丫子,顺着石板路往山下一阵猛跑。她实在是,很希望能见到平川啊。
咦?那个牵着马正跟士兵说话的人,不是平川吗?
尽管她只能看见背影,尽管那人穿着笨重的甲胄,但寒蕊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肯定是平川没错!
她大喜过望,拔腿就要过去,却眼珠一转,停住了脚步。
平川终于跟士兵说完了话,挥挥手,士兵下去了。他一手牵着马,转过身来,猛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平川!”
他循声一望,只看见一丈开外,一人高的石头上,站着一个红衣女子,绯红的薄纱,在夏日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艳丽而喜庆。
他凝神细看,居然是寒蕊!她正站神气活现地站在石头上,侧头望着他,晒着牙齿笑,模样有些憨傻。
这么高的石头,她怎么爬上去的?她没事爬到石头上去干什么?
平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个公主,不做些惊世骇俗的事情出来是不会罢休的。
“平川!我下来了!”寒蕊说:“这次你可别接岔了!”
她张开双臂,喊着就往下一跳!
平川一惊,下意识地往前一迈,双肩一抽,想去接她,手臂却被缰绳一扯,慢了半拍。
“扑通!”一声,寒蕊摔了个四脚朝天。
平川一见,赶紧甩开缰绳,紧走两步。
寒蕊却出奇地麻利,一骨碌从地上翻身爬起来,谁知山中土壤潮湿,她正躬身要起来,脚下又一滑,一下五体投地,又是摔出了个标准的狗吃屎!
她没有想到这次喊平川来接会再次落空,弄巧成拙的尴尬促使她手脚并用,以资让自己虽然出丑了但不至于惨不忍睹。然而越是心急越是出错,不是脚下打滑,就是裙带拌手,她就是站不起来,一时间,急得面红耳赤额头冒汗。
平川静静地看着,忽然朝她伸出了手。
寒蕊一侧头,看见一个宽厚的手掌伸过来,手心向上,停在自己的左脸侧,她默然片刻,把自己泥乎乎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他的手,温暖而有力,一股异样的感觉直达她的心脏,猛一下,他就带起了她,站稳了身子。
她清亮的眼睛望着他,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是从未有过的近,而周遭,又是如此的安静,没有一个人,她有足够的时间,来端详他。
他的表情平静又平淡,高而宽的额头,英挺的剑眉显得有些彪悍,细长的眼睛本有着柔和的线条,却蕴涵着刚毅而沉郁的目光,鼻梁很高,因而眼眶显得很深,配上国字型的脸,就把整张脸勾勒得极其严肃和压抑。
他轻轻地撒开了握着她的手,寒蕊一激灵,倏地红了脸,低下头去。
“请公主回寺。”平川恭敬道,话语里,没有任何情绪,脸上也一如始终的没有任何表情。
她站着没动,抬起头来,直视着他,问:“你怎么没接住我呢?”
他本可以解释原因,但结果确实是没接着,想想解释也是白搭,于事无补,于是嘴唇嚅动了一下,平川什么也没说。
“我想你不是有意的。”寒蕊轻轻地笑了笑,面上泛起些羞涩。
平川无言地低下头去,默然无语。
她看着他,眨眨眼睛,心里是多么希望他能主动开口说上一两句话,劝她以后不要这么顽皮啊,数落她不该贸然行动啊,甚至是恐吓她要将今天的事告诉皇后啊,都可以,可是,他就是不做声,拧死了不开口。
“请公主回寺。”平川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寒蕊有些气恼,你好歹,也问问我,瞎跑出来干什么啊?那我就可以告诉你,我是想找你来着。她眼瞪瞪地望着他,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来看你,你就是一个劲地打发我回去?!
平川虽然站在她面前,眼睛,却望着别处。
“喂!”寒蕊张嘴道:“你是不是还为以前的事生气啊?你都说不计较了——”
平川转过脸,看着她,皱皱眉头。又提那件事干什么?
寒蕊忽而又嘻嘻一笑:“哦,是我小心眼了,错怪你了哈,不是就好……”
“请公主回寺。”平川说。
“你换句话说好不好?老说这么一句,烦不烦呢?”寒蕊扬起眉毛,耸起鼻子,凑到他鼻子跟前,晃荡着脑袋笑。
他不语,板起了脸,严厉道:“请公主回寺。”
没来由的,寒蕊忽然就矮了半截,眼睛梭溜溜一转,讪讪道:“我,我崴了脚……”
他的目光,缓缓下滑,停在她的脚踝处,再看她一眼,似乎有些不信。
寒蕊想笑,强忍住。
他的眼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许久,然而她一脸正色,看不出端倪。平川想了想,徐徐地低下头,俯下身去。
她保持着姿势,直到眼角余光看见平川伸出手来,探向自己的脚踝……
她终于忍不住,望着远处笑起来,却仍记得,紧紧地咬住嘴唇,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平川的手眼看就要触到寒蕊的裙纱,他犹豫片刻,骤然收手,猛地站起身来。
寒蕊一脸平静,坦然地直视着他。
平川的眼睛,盯着寒蕊的脸,一会儿工夫,他转过身,牵来了马。
寒蕊默默地冲他摇摇头。
他看着她,似乎在问,为什么?
“我不会骑马,会摔下来的……”寒蕊想了想,说:“如果不想我摔下来,除非你跟我一起……”脸上一副无辜的表情,心里却窃笑不已。呵呵,这回看你怎么办,还是乖一点吧!
平川思忖片刻,横手一抱,将寒蕊送上了马,轻轻一推,将她整个贴在马脖子上,说:“抱紧。”
看平川执起缰绳,寒蕊有些傻眼了,他就打算这样,把她驮回去?那她的算盘,不是落空了?她怎么会甘心,不是靠着他,而是抱着马脖子?!嘴巴一撇,又来了主意,当即嚷嚷道:“喂,我手臂没力气,抱不紧,会掉下来的!”
平川折回来,从马鞍下的暗袋里,掏出一扎绳索来。
“你要把我绑在马上?”寒蕊一下就识破了他的意图,嚷嚷起来:“你疯了,我可是公主!被你这样绑在马上,成何体统?!”
他沉吟着,终于收起了绳索,却不再理会她,自顾自地扯起缰绳,就直往前走。
寒蕊忿忿地望着他魁梧的身影,在心里暗骂一句,真是该死,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心里不安分,手脚也不停,故意东倒西歪,弄出很大的声响来。
他觉察到,不得不回过头来。
“对不起,平川,我抱不稳……”寒蕊顷刻间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出来了。
他郁闷地出了一口粗气,只好掉头过来,一言不发,翻身上了马。
寒蕊偷偷地抿嘴一笑,回过头去,轻声说:“我的腰有些酸了,靠你身上吧。”不待他回答,她就倚了过去,感觉他全身一硬,她有些顾虑,赶紧收了收身体,只略微地挨着了他。他的胸膛挺直了,带着些许冷冷的抗拒,却不知为何,没有推开她。
平川沉默地,松开了缰绳,双腿一夹马肚子,缓缓前行。
山风幽幽地从树下穿过,吹动了她的衣纱,一股淡淡的香味,随风送进他的鼻子。
他微微地仰起头,脖子往后一梗,同时从鼻腔里,重重地呼出一口长气,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她的香味驱逐干净,他不去看眼前的红色,而是将头微侧,望向远方。
可是她的香味,挥之不去,清淡而顽固,他无法,索性,不再逃避,只用力地再夹一下马肚子,示意马儿快走,到了寺里,放下这个难缠的公主,他就彻底解放了。
他的鼻息,呼到了她裸露的脖子上,温热的,痒痒的,她的心里荡漾起丝丝的甜蜜。在这寂静的山野,她终于可以跟他在一起,不受任何打扰。此刻,她希望,时间过得越慢越好,最理想的是就此停住,让她可以永远这样,跟他坐在同一匹马上,游荡着,幸福着。
平川,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啊——
她真想,告诉他。
夏日幽凉的山中,她怀着隐秘的女儿心事,轻声开了口:“平川——”
“公主还是叫我郭将军吧。”平川瓮声瓮气地说话了。
她一刺,别过头来:“怎么,我们不能做朋友?”
“身份有天壤之别,做朋友,恐怕不合适。”平川淡淡地说:“末将多谢公主抬爱。”
她沉默了。
自己的一腔爱慕,看来是自作多情了。她不敢再表白,因为知道,说下去,不是尴尬,就是残酷。
也许,我还可以等,他不了解我,或者时间一久,他就会喜欢我了……
她带着侥幸,轻轻地叹了口气。
“得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悠哉。润苏浅笑着一回头,却僵硬了笑容。
一双人儿轻偎马上,英武的,还是郭平川,那该死的,依然还是寒蕊!
你有了霍北良,还想染指我的郭平川?!
润苏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头顶,恨得牙痒痒,登时就在袖子里捏紧了拳头!
平川和寒蕊同时也看见了润苏,寒蕊心知不妙,只好不响,看润苏怎么说话。平川跳下马来,也视润苏于不见,只伸手来牵寒蕊下马。
“皇姐好雅兴啊。”润苏压制着心里的不舒服,几步上前,站到了平川跟前:“将军,我皇姐可是个豪放女,你呢,可千万别把她的无心之举当真啊。”
说我什么?行为不检点的豪放女?!
寒蕊一听,鼻子气歪,“噌”一下从马上蹦下来,指着润苏的鼻子就说:“你再胡说,看我不揍你!”
“你是女孩子啊,就不能温柔一点,怪不得皇后娘娘老是说你。”润苏笑得阴恻恻的。
寒蕊正要发作,却斜眼一瞟,看见平川脸色有异,她猛一下,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登时杵立当场。
糟了——
平川的眼光,冷冷地停在了她的裙摆,脚踝的位置,他默默地转过身,牵着马走了。
完了,他一定看出来了,我的脚根本没有崴到。
寒蕊又悔又急,顾不上润苏,就径直追了上去。
他走得很快。
她一路追着,直到山门处,才气喘吁吁地一把拉住他:“平川!”
“叫我郭将军。”他冷淡而平静。
“你不要生气,这只是一件小事,”寒蕊疾声道:“我只是逗你好玩……”
“小事?对你来说,多大的事才算大事?”他的质问并不是声色俱厉,只是低沉而不屑。
“我,”寒蕊嗫嚅道:“我不过是想,让你送送我……”
“我还有很多正事要办,没有时间陪你玩。”他愠道:“公主想玩,应该去找别人。”
“不……”寒蕊一时语塞,她多想说,我找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可是,话在嘴边转了几转,她还是没有勇气把它说出口。
他连看都懒得看她,抬脚就走。
“平川!”寒蕊急忙叫住他:“你不送我回去了?”
他头也没回:“你自己走。”反正你也没崴到脚。
“平川!”她又叫起来,有些瑟缩:“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想捉弄你,我是特意出来找你的……”我不过,就是希望看到你,想跟你多待一会儿而已。
话音一落,他便停下了脚步,终于回过头来。
她一喜,牙齿一晒,眼睛弯弯,就笑开来。
而他,却一脸寒霜,仅仅只从齿缝里一字一顿地迸出几个字:“叫我郭将军!”决然地一甩头,走了。
寒蕊沮丧地望着他的背影,想到刚才马背上幸福的一刻,懊恼得紧。
怎么会这样呢——
平川下得山来,正好碰见一个巡山士兵,问道:“山上警戒如何?”
“没有异常。”士兵回答。
平川点点头。走了这么一段,气也慢慢地消了,这会儿想起来,又有些不放心了。山上人烟稀少,虽说警戒了,不见得有闲杂人,但回寺的距离也不短,她一个女孩子,如果碰到野兽,哪怕是一条蛇,不出事也会把她吓死。这些都不说,她毕竟还是一个公主,自己的职责,也是要保护她的。
平川一惊,将马交给士兵,急急就往回转。
远远地,透过树林的间隙,就看见寒蕊绯红的衣装。平川松了一口气,正要上前,想一想,还是改变了主意,轻轻地跟在了后面。
转过树丛,寒蕊的背影就在几步开外,他跟了一段,发现她全然没有发觉,不由得嘀咕一声,警惕性也太低了,说完又哑然,她是公主,又不是军人,要什么警惕性?
他全然不知,寒蕊此刻,别说警惕,就是害怕呀、着急呀,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她一门心思,全沉浸在懊恼当中,郁闷地垂着脑袋,一步三摇,晃荡得就像在做梦一样。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跟平川解释,如何挽回这个败笔,消除平川的怒气。
正神游般地走着,忽然,脚下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她低头一看,骇得大叫一声,登时魂飞魄散!
“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