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亡 告别
爷爷那一辈有五个孩子,总共为老大爷爷的姐姐,我叫老姑,老二爷爷的哥哥,我叫大爷,老三我爷爷,什么?叫什么?当然是叫爷爷,老四爷爷的最小的弟弟,我叫三爷,老五爷爷的妹妹,我还叫老姑。老大我倒是真不熟悉,听说嫁到了奶奶家的那个村庄,在我六七岁时就去世了,其他的我倒真是一概不知。除了我爷爷外,我最了解的就是我的三爷,毕竟家里隔的近,三爷爷也与爷爷感情好,两家常走动,就没什么陌生的。奶奶外出干农活时常常把我放在三爷爷家吃早饭,早早就去了,从没见过三爷爷,家里人都说三爷爷是骑着三轮车在每个村子里走街串巷收破烂的,起初我还不信,直到去到三爷爷家的老院子里,满地的破铜烂铁才肯相信。不过,仗着三爷爷的工作我们家也被添置了不少九成新的好东西,比如院子里的折叠床,皮质的电脑椅等等。除了这些,我影响最深的还是老院子里被铁链拴着的狗和院子里那颗比房子还高出不少的白杨树,我们家就正对着老房子,中间仅仅隔了一条水泥路而已,于是没到夏天,杨柳絮就像下雪般飘进我们家的院子里,有时候房门没关好,房间里也到处是,奶奶说杨柳絮进入鼻子里会流鼻血,所以我也不愿意去把玩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在我影响中三爷爷是一个大大咧咧,脸黑头发秃妥妥是一位田地里庄稼汉的形象,村里常常自行组织打麻将,三爷爷也是常常来围观,只不过常是围观者从不是参与者,可能就是舍不得他那点钱。三爷爷是从未念过书大字不识一个的糙汉子,倒也不是不想读,实在是家里孩子太多,条件有限,三爷爷只好做那个牺牲者。有一次三爷爷来找爷爷,倒也没什么,兄弟之间说说话罢了,没说几句,三爷爷就要走,临走前他将自己的手伸进口袋,拿出来厚厚一叠钱,“二哥,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这点钱你就拿着吧。”三爷爷家有两个儿子,老大我得管他叫三爸,老二不知怎的就要叫叔叔了,毕竟也不能叫大三爸,二三爸,说着难受,听着也别扭,三爸早些年结了婚有个女儿,不过后来是因为感情不和还是怎的草草结束了这段感情。叔叔还没结婚,奶奶说老院子里那颗大杨树就是为了叔叔结婚做家具的。不过叔叔半天也没有个动静,过节时长辈催,他也是简单应付几句。这两位都有一份相同的工作,修车,只不过一个修汽车,一个修电动车。因为家里就一个孩子,所以三爷爷对这位小孙女也是疼爱有佳,过年之前给买了身新衣服都要来我们家炫耀好久,也常常会骑三轮车带着我和那位可爱的妹妹去吃东吃西。不过意外和明天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三爷爷病了,说他胸口疼,到了市医院,要做手术,心脏支架,一个晚上,老姑拉着我和爷爷奶奶去了市医院看望三爷爷,急诊的原因,每次只能进去一个人,我也没想着进去,毕竟这是大人的事,等待爷爷奶奶陆续看望完,也就不早了,我们就往回走了。后来过完年,父母回来了,那些给孩子过生日的,都想趁着过年村口人数增多多收点礼金,统一决定了提前过,于是我们连着吃了好几天的酒席,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我们一家人坐在厨房准备好好吃一顿时,电话响了,是父亲的,三爸打来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快来,人要不行了。后来才知道,刚做完手术的三爷爷硬要下床走动才发生了意外,父母急忙叫了辆出租车就去了,没多久爷爷的电话也响起,爷爷奶奶也匆忙赶去。走之前,奶奶怕我害怕,叫了我后面的那位朋友陪着我。过了两个小时,我垫脚从墙上的大窗户望去,一辆救护车停在了三爷爷家的门口,爷爷从上面下来撑着伞,后面一群人抬着一块白布,不久奶奶回到家中向来讲话大声语气暴躁的她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语气告诉我:“你三爷爷死了,穿上衣服去给你三爷爷磕头”我穿上一只袜子,另一只袜子死活也找不到,找了好久最后才发现那只袜子就在我的眼前。走在外面的水泥路上,从没觉得太阳这样温和,小鸟不在鸣叫,我到达三爷爷家后,见到了不少之前很少家的家里亲戚朋友,坐在一起寒暄着、回忆着、怀念着。忙了很晚才能回家,路上的路灯又是关着的,我已经习惯了,我和爷爷一起回的家,只不过,他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一句话也没有说,有的只有深夜的宁静,和对亲人的思念。后来听老姑说过,三爷爷在医院时就曾对他说:“等这次好了,回去我就不干了,我也好好享受一下。”三爷爷的想法是美好的,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已经回不了家了,有些人注定是要漂泊的,三爷爷这一辈子就像在处细长且四周都是石壁的管道中前行,即使被管道压的透不过气,他也依旧朝前爬去,支撑着他的就是隧道尽头的那束光,现在他终于到了尽头,获得了无尽的自由和永久的安宁,找到了自己是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