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年执刀，来路悲凉
唔……
吴贵忍着恶心，将肉球强行吞下。
学徒们无不艳羡。
董胖子则坐到书案边的椅子上，一手摸着肥鼠，一手拿起小茶壶，对嘴喝了两口，
那三千多两银子，他能抽一成，此等好事几年都遇不上一次，
想到这，他不禁摇头晃脑，轻哼小曲儿。
吱吱，吱！
“呃嗷！！！”
突然，吴贵仰面咆哮，身子抽搐扭曲紧绷成反弓形，肌肉暴涨撑裂衣衫，脸上的表情狰狞如魔。
“嗯？！”
董胖子猛地张开眼睛，吴贵已然朝他扑来。
轰轰轰……
与此同时，吴贵的心脏竟以极快的速度，发出阵阵诡异轰鸣，
他的脖子和脸颊上，凸起一条条蚯蚓般的血管，暗红血液不断从心脏涌向头部，
他的脸色由白变红，又迅速变为暗红，双目亦是如此，
嘴巴猛地张开，嘴角被下颌怪力撕裂，豁口直至耳根，鲜血涎液横飞，
扭着脖子，直咬向董胖子咽喉。
好家伙！
帝王引擎+红温丧尸？
陈南缩在门外，眼睛瞪得像铜铃。
铿！
董胖子丝毫不慌，势大力沉地轰出拳头，稳稳砸在吴贵脸上。
一声沉响，拳风将吴贵的发丝都扯向脑后。
然而，这等力量的一拳，只令吴贵后退几步，便又猛扑回去，脸上竟无明显伤痕。
“疯魔了！吴贵疯魔了！”
学徒们惊慌失措地冲出屠妖房，直奔后院求救。
食活肉疯魔的情况，不说经常发生，但也绝非空穴来风，真实案例光青藤县就有不少。
恐惧的种子从小就埋藏在每个人心底。
逃跑，无可厚非。
“刀！”
片刻间又是数次交锋，董胖子已经确信，自己的拳头不顶用，还得是用刀，才能斩了疯魔吴贵。
只不过，董胖子被吴贵缠得很死，
强行抽身难免会打坏桌椅砚台，还有他新买的小茶壶，这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让陈南帮他取刀，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是的，陈南没有逃。
一则他看出董胖子的实力，绝对稳得住。
二则他观察董胖子的拳法招式后，竟觉灵悟通明一学就会，这便偷上师了。
眼下董胖子要刀，他自然乐意做这顺水人情。
噫！
来到屠宰台前，陈南刚一握住那把屠刀，便感寒意透体，
直觉警兆，此乃大凶之器！
“吼！”
就在这时，吴贵仿佛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竟猛地转过身，扑向陈南。
次奥！
冲我来了！
陈南强镇心境，并未自乱阵脚。
“刀！”
董胖子再度怒吼。
刀你奶奶！
陈南暗骂，现在把刀扔给你，老子不就成蝉了吗？
况且，
这条疯狗的速度，貌似有点慢哦。
事实上，疯魔吴贵的速度绝对不慢，只是远远快不过陈南的意识与念头。
兴许，我也能试试……
陈南凝神静气，极速回忆刚才董胖子分割妖狼的情形，
呼吸，站姿，目测，握刀，发力……
铮！
陈南悍然挥刀斜劈，
寒锋啸动，似电光横空一闪，暗红血浆随锋芒飚出一线匹练。
霎时间，疯魔吴贵的脑袋连着右肩，被直接劈飞出去，身子原地瘫倒。
“这……”
董胖子瞪大了眼睛，脸颊肥肉不住颤动。
这小子偷师多久了？
不，不对！
区区一小奴，绝没有机会偷师！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仅在旁边看了个把时辰，便凭着感觉，斩出了那等惊艳的一刀！
蛮力不缺，巧劲不虚，位置还砍得极准！
此等天赋！悟性！
百年难遇啊！
铮！
陈南毫无迟疑，反手又补了一刀，将疯魔吴贵的脑袋劈成两半，方才罢手。
好好好！
眼皮都没眨一下！
够稳！够狠！上上等的心境！
董胖子坐直起来，肥鼠不知何时蹲在他肩头，两双眼睛直愣愣看着陈南。
像陈南这样的年纪，能有此刻这种山崩不惊，天塌不移的心境，放眼整个青藤小县，怕也不过只手之数。
至于陈南为什么没有疯魔，董胖子并未深思，
个人体质不同，亦或是母狼小狼的体质不同，再或是小狼接触过什么‘脏东西’，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无凭无据，多思无益。
“董师傅，刀还你。”
陈南将屠刀送还回去，再次退出门外。
董胖子先是一怔，随即笑道：“猴精！这口黑锅老子替你背了，你欠老子一百两！”
陈南皱眉道：“人情比纸薄，是该谈银子，可这也不全是我的锅吧。”
董胖子冷笑揶揄道：“那咱就实话实说，公事公办！”
“我一个铜板都没有。”
“会有的。”
…
事情闹腾了一整天，连斩妖司都被惊动了。
董胖子说吴贵是他砍的，吴家虽然愤怒，却也不能撕破脸皮，毕竟是吴贵疯魔在先。
朝廷规定，食活肉疯魔者，人人得而诛之，斩疯魔者，论功行赏。
最后的结果就是，斩妖司带走了吴贵的尸体，并给董胖子发了一百两赏银，记功一次。
深夜。
董胖子单独把陈南叫到中院古松下，掏出一张欠条和一支毛笔：
“认字么？不认的话，按手印也成。”
“……”
陈南一言不发，这死胖子，吃完原告吃被告，没羞没臊！
“猴崽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拿了赏银，可我顶住了吴家的怒火，你顶不顶得住？”
“……”
陈南默然摇头。
董胖子笑了笑：“认下这张欠条，我许你一桩好处。”
信你个鬼！
陈南心下腹诽，面上却不好开罪董胖子，只能先摸摸底：“什么好处？”
董胖子道：“中院跟班学徒的名额，每年三百两银子，你认下这张一百两的欠条，我让你进中院做奴仆。”
“名义上是奴仆，实际上我会默许你从旁观摩，学徒能看到的，你都能看到，学徒看不到的，只要我高兴，也会让你开开眼界。”
“这……”
陈南没有表态，实则颇为心动。
虽然概率极小，但只要进了中院，就有机会接触到活肉。
此外，凭自己现在的灵悟之能，从旁学习绝对好过留在前院做苦力。
见陈南不为所动，董胖子撇了撇嘴，又道：
“来了中院，每七日准你告假一次，每月给你三十个殷钱，不能再多。”
“……”
陈南真要被气笑了，
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殷钱，每月三十个殷钱，三百年才能还清一百两，
三百年！
这还没算利息！
“知足吧！按了手印，今晚你就住在中院！”
“我识字。”
陈南接过毛笔，签了欠条。
进中院本也不是图钱，能学到真东西就够了，若能再来上一块活肉不敢想会有多爽。
“字写得还不赖。”
董胖子狐疑道：“前院的奴隶，扁担倒了都不知道是个一，你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陈南道：“我原籍怀安县，家中早先还算殷实，爹娘专门给我请过教书先生。后来闹饥荒，我家被吃大户，彻底破落了。”
“我和二哥一路逃荒来的青藤县……我差点饿死，只能卖身为奴……”
“爹娘和大哥呢？”
“爹娘被吃大户的流民打死……烹了，大哥护着我和二哥逃出城，又独自杀回去救嫂嫂和小侄女，怕是凶多吉少……”
“哦……二哥呢？”
“走散了，他叫陈西，董师傅能帮我打听打听吗？”
“再说吧。”
董胖子收好欠条，随手指了指古松后面的小杂物间：“你以后就住那了。”
“多谢董师傅。”
陈南明白寻亲之事不可强求。
倒是这小单间，比之前臭气熏天、鼾声震地的大通铺，好上千倍万倍。
最为重要的是，私密性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