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玄磊
陈吒看得奇怪。回到裕福客栈，便找了曹香问道：
“……今日街上那白衣披发的公子，是什么来头？怎搞出那般阵仗？”
曹香答道：
“乖乖，那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大名马徐，道号玄磊便是。是位榜上有名的大仙！
“那仙长游历四方，数月之前，便来过这康平镇上歇脚。那玄磊仙人亲切温柔，全无仙人架子，镇上诸多女眷，无一不为之倾心！民女我当时也着了他的道儿，恨不得私奔了去。
“只是他没待几天，便悄然离去，留下众女怅然不已。我心中记挂，遣人前去打听，你猜怎么着？乖乖不得了！他竟是金丹巅峰的大仙人！散仙之极！在那《诸行录》上，都是排金丹后期第九的大人物！”
这般身份，却在山中小镇上招蜂引蝶？陈吒听得直冒问号。又问：
“……这《诸行录》又是甚么？”
“诶？道长连这都不晓得？”曹香奇道。
陈吒道：“在下专心修炼，确是没来及了解这些江湖轶事。”
曹香也发觉自己失言，见道长不追究，吐了吐舌头，解释道：
“这诸行录，乃是天剑门主持编录，记录世间诸修行状品级的编录。分‘道’、‘仙’两卷。道卷记的，是诸般道藏、法术品级，乃是脱胎古诸行录而来。这仙卷则是记录各层次修为中杰出优异者。”
“金丹这一境，在仙卷中又分前中后三期，每期各录三十六人，这玄磊仙人，如今便在后期第九。”
“筑基亦以盈穴为界，分了前后两期，每期七十二人，时常变动。”
“往上更有元婴仙录及真仙仙录。只是万藏、血衣两宗对此多不认可，故天剑门设了限，只有金丹仙人方可阅览，我等小民却是无缘得见。甚至连带金丹和筑基仙录，亦渐渐只录北方，不录南方了。”
陈吒听了，笑道：
“曹掌柜一定也为他们递送了不少消息吧？”
曹香讪讪笑道：
“……天剑门有令，我等凡间小民，哪有不从的余地？仙宗历来也是知道的。”
陈吒当然不可能有追究她的意思，又问道：
“……我派六仙，可在榜上有名？”
曹香眼睛一亮，道：
“我派天目大仙，乃是榜上三十一位！还有神目大仙，在三十五位！”
啊？听起来好弱的样子……陈吒脸色平静，未予置评。
曹香见陈吒毫无波澜，连忙又道：
“一派有两名入了金丹后期榜，可是相当不容易呢！道长须要知道，金后榜前二十名，有一半都是天剑门中人！还有不少散仙，哪里那么容易上榜的！能有两名大仙入榜，我派亦是北方一流门派了！”
陈吒点了点头，道：
“……如此更说明……那玄磊大仙实力惊人了。你说他还是个无门无派的散仙？”
曹香笑道：
“可不是嘛！人家那样身份，竟舍得与我们这些凡间小民交谈，温柔淑均，笑论风月，哎，想他无门无派，一人行走江湖，更不知历了多少辛酸苦楚……”
“咳嗯……”
曹香正说得动情，被岔得一惊，见陈吒脸色古怪，连忙老脸一红：
“……抱歉。”
陈吒挥手让她下去了。坐了片刻，又呼叫小二，让店里备下酒水，自己慢悠悠踱步，将客栈里外细细逛了，上得楼顶阁子，坐下自斟自酌起来。
坐不多时，果然小二便来报，又有庄上公子来访。
“是高还是王？”
“是早上来过的王家公子。”
陈吒心里便有了七八分底，叫那王中胜上来。
王中胜上来拜了，说明来意，乃是觉着仙使驾临，王家招待不周，欲请仙使明日上门赴宴，共商退敌之事云云。
陈吒点头应下。
送走这王家公子，陈吒又候了一两个时辰，见无人再来，便唤上曹香，嘱咐她送信给高家，言自己明日登门拜访。
送走曹香，陈吒这才放松下来。倚着栏杆，斟了杯酒，看着下方街景，慢慢品尝。
正喝着，忽然旁边一人道：
“事情都准备好了？有眉目了？”
陈吒随口答道：“没问题，无非就是……”
话未说完，背上已经出了一背冷汗！
有谁竟然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自己身侧！
陈吒猛然回头，立刻便对上一对清澈鲜艳的橘色双瞳。
一人白衣飘飘，乌发招摇，坐在桌前，自把自的正给自己倒酒。
不正是方才所见马徐马玄磊大仙！？
那马徐给自己倒好一杯，昂头饮了，又倒上一杯，放在桌上，对陈吒笑道：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下山来了。我赶过来还花了点时间。
“兄弟别来无恙？”
我们何时见过？
陈吒连忙在记忆中搜索起来。
“……不，不是我穿越之后……”
“是穿越之前！”
“是原主，‘陈吒’本尊的记忆！”
陈吒打开‘陈吒’记忆，那一日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你先天不足，灵根晦暗。强行修仙，无非是个死字。”
“死不可怕，不能修仙更可怕。”
“你不怕死？”
“不怕。”
“哪怕你不再是你？”
“只要能保护他们，我非我又何妨。”
“那好……”
那好！
想起来了！
原主幼仙选拔前几日上，逃出山门，独自躲在酒家买醉，碰上一位散仙，得赠一枚仙药，声称服之便定可筑基。
那赠与仙药的散仙，便是一对橘色瞳仁！
陈吒恍然大悟。
赠与原主仙药，导致自己从地球穿越而来，夺舍原主的，便是眼前这人！
便是眼前这散仙！
便是这马徐！便是这诸行录金后榜排行第九的玄磊真人！
记忆扰动，陈吒忽然觉得头痛起来。
另一段记忆也一同浮现。
那是一位仙人，衣袂飘飘，站在高崖之上。
崖下是无际的云海。
那仙人似乎说了什么，陈吒听不清。
陈吒想迈步过去，却动不了分毫。
那仙人慢慢转过脸来。
脸上没有五官，占据整张脸的，只有八只细长的眼睛。
恍惚之中，陈吒看见，那每一只眼睛，都大如山岳，与之相比，自己渺如尘埃。
那眼睛有的往下，有的往上，齐齐看着中间的自己。
那眼睛渐渐往上升去，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那眼睛视线一直看着自己，不曾移开。
那眼睛……
这又是什么记忆？
陈吒回过神来，看向眼前之人。
那马徐见陈吒眼神混乱，又迅速清明，问道：
“想起我是谁了？”
陈吒道：
“想起了。”
马徐便笑道：
“不用摸那个对讲器，我把周围信号都屏蔽了，你那个女保镖啥都不知道。
“怎么样？这小子的身体和人生，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