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指点
《披金鳞》主修体表皮肤，能在经脉所过之处，修出层层相叠的坚硬鳞片，抵御一般利器不在话下，但遭受钝击容易碎裂。不过生长迅速，更替也快。
《玄龟炼甲》同样是防御型法术，但修的却是骨甲，比披金鳞难了不少。骨甲虽要坚韧些，不容易断裂，但内有血肉，遭受攻击时，比鳞片要痛得多，受损再生也更慢些。
《百韧真体》修的则是肌肉强韧，让肌肉更加紧致绵实，大大减轻各种打击伤害。修得高了，虽是软肉，却连利刃也难以砍伤。但此术成效缓慢，修炼早期抵御能力极其有限。
《披金鳞》乃是庚等，《玄龟炼甲》是己等，《百韧真体》品级最高，是戊等。
三本秘籍，陈吒并未借来。那日在百艺阁见到陈追雷，虽后来问了，陈追雷不在百艺阁上值，但陈吒也多少有了些防备。
“这里眼目众多，不必着急。这几日可再多去百艺阁看看。之前可先修第二条经脉。”
陈吒心下想定了，便跟平常一般继续修行练武，与林轻邹灵巧过招，只是继续刷新连败场数。
一日修炼毕了，回到屋内，陈吒也不放松，继续潜心苦练。
“光靠小聪明是不够的。他家底资粮远胜于我，不拼尽全力，绝难取胜！”
陈吒如此苦修，以至于那胖子何时、何处钻进屋来，也没能注意到。
“竟已‘非氓’了？不错不错……”
被这声音一惊，陈吒才睁开眼来。
眼前正是已消失多日的上门师父，丰灵子。
丰灵子睁了两眼，一眼框内四颗眼珠，另一框内三颗。七颗眼珠子一起滴溜溜转着，指着陈吒看。
“师父！”
“首修的竟是‘手少阳三焦经’？有想法……”
丰灵子眼珠轮转，一面看着，一面爬上床来，自顾自盘腿坐了。
陈吒注意到，丰灵子这趟归来，似乎瘦了些，这胖子原本一个人便要占掉近半张床，如今只能占三分之一了。
“……接下来打算修哪条？”丰灵子问道。
“禀师父，欲修‘手厥阴心包经’。”
“与手少阳三焦经互为表里，不错！不过……”丰灵子捋须笑道，“……你修这两条经脉，这是往体修去了……想必是早已选好第一道仙术了？”
“弟子正犹豫着……”陈吒答道，“……去百艺阁挑了三道仙术，还未定下修哪一道。如今正好请教。”
丰灵子慢慢闭上眼帘，将七颗眼珠收入颅内，重新变回那两条笑眯眯的细缝模样。
“三道。让我猜猜……可有《披金鳞》？可有《玄龟炼甲》？”
见陈吒依次点头，丰灵子将手指指着他连点了几下：“那最后一道，不是《铜头铁臂》，便是《百韧真体》了。”
“正是《百韧真体》。师父慧眼如炬，什么也瞒不过您。”陈吒笑道。
“哈哈！以少阳三焦经起，复修厥阴心包经，虽在术修中罕见，在主抵御的体修之间，却是筑基起步的不二法门！是你爹教你的吧？”
“不是。是徒儿自己思索的。家父已经许久未见了。”
“喔？”
丰灵子收了笑容，挑了眉毛，露出讶异的表情。
“徒儿自作主张，可是有什么不对？”陈吒问。
“……倒也没有。”丰灵子道，“你竟能自己琢磨出其中门道，属实不易……”
丰灵子琢磨片刻，复问道：
“那你兵器武艺，却选的哪般？”
“剑。”
陈吒答毕，下了床，从柜子里拿出那两本功法。
“师父请看。”
一本是那《吴蒙观妙剑谱》，另一本是拐法《孤松拐法》。
见到这两本书，丰灵子本已合上的眼睑，竟然又张开了些。语气也有些飘忽：
“你竟选了这剑谱……”
“师父知道这剑谱？”陈吒见丰灵子有所触动，趁势问道，“我向园内两位先生请教过，他们说这剑谱境界虽高，但大破而无大立，极难修炼，非有资质者不能练之。
“可论这资质，先生又说，近百年来，修此剑谱者无一人练成。可是真有此事？”
丰灵子盯着那本剑谱，半晌不动。
陈吒便探了头，问道：
“师父？”
丰灵子长吐了一口气，忽然自嘲般一笑。开口道：
“……他们两个小子懂什么。不过……说法倒也不算有错。
“你呢？这剑谱是你挑的，陈吒，你如何看？
“百艺阁剑法无算，你为何却挑了这本剑谱？”
陈吒整理了一下语言，才斟酌着开口道：
“……弟子觉得，这剑谱包罗万象，穷剑法之精妙，纵不立经典，亦不失为一本极好的借鉴之物，足以窥剑道之真意……”
“借鉴？你欲如何借鉴？”丰灵子突然道。
陈吒挠了挠头：
“……弟子有一些想法，不过还在探索之中……”
丰灵子看了他好一会儿，两条弯缝般的眼睛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胖仙人把手搭在膝上，身躯往前探了探，问道：
“陈吒，你可知这本剑谱的正确用法？
“你可知吴蒙是何人？”
“愿受教。”
丰灵子甩了甩广袖，伸手拿起这本剑谱，一面端详，一面说道：
“这就不是一本剑法秘籍。”
“啊？不是剑法秘籍？那是什么？”这话听了，就连陈吒也不禁颇为诧异。
“……这本剑谱，所述的不是剑法，乃是剑理。
“这是一本……自创剑法时所用的，参考秘籍。”
陈吒如雷轰顶。
丰灵子继续说道：
“……这本剑谱，虽是筑基可用，却是天剑门金丹期剑仙必读剑谱之一。
“皆因此剑谱法理颇深，便是对金丹剑仙的剑法，亦大有裨益。
“至于这吴蒙，更是百余年前天剑门不世出的奇才。他金丹中期便留下这本剑谱，后一路突破元婴，与天剑门有了龃龉，遂背出天剑门，不知所踪。
“天剑门曾封禁此谱数十年。近百年前，江湖上流落渐多，天剑门才重新开始观摩研习。”
“百年无人修成？哼，若说是修成‘吴蒙观妙剑法’，那当然一个也没有，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吴蒙观妙剑法’！
“但以这本剑谱为基，自创剑法，扬名天下的，可不止一个！
“而且，个个金丹，甚至有元婴剑仙！
“陈吒，你敢取此剑谱，可是以为自己天资绝顶，欲自创剑法，与天下英雄争雄！！
“你觉得我派百艺阁并无一本剑法值得你修吗！！”
陈吒赶紧拜倒：
“弟子不敢！”
“你跟我装个甚么！你心中已有剑法雏形了不是！”丰灵子喝道。
听丰灵子语气并无不豫，反而颇有喜意，陈吒这才抬头笑道：
“果然什么也瞒不过师父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