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进谗言？
临近中午，李承乾亲自过来了。这次他不是坐的马车，而是骑马过来的。
看样子食疗很成功，才这么短的时间，他就能骑马了。
李世民的身材颇为壮实，坚毅的脸庞霸气十足。
这个少年郎跟李世民比起来，没有半点英武气概，反倒是更像一个温和的儒生。
但他骑马那架势，倒也有几分英姿勃发的既视感。
江湖上前迎接。
“殿下腿疾虽然不再发作了，但短期内应该多注意一下，能坐马车最好不要骑马。”江湖拱手行礼，同时说道。
江湖引着李承乾坐下，笑问道：“殿下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近来朝中事务颇多，各处各事都指着钱粮。李承乾身为东宫之主，对此忧心忡忡。
“我想问问，百乐台球的进展如何了？”李承乾问道。
呃……江湖原本还以为李承乾知道项目的进展呢，租铺面的事情可是李承乾在负责，何献芝也是在长安城里干活。
结果李承乾却特意跑到农家乐来询问江湖项目进展来了？他这个甩手掌柜，当的轻松啊。
“殿下应该问问何工。”江湖回答道。
“我差人去找何献芝，她手下的人说她带着十来个人离开了长安城，正是往东出城去的，我还以为她在你这。”李承乾说道。
“该不会偷懒去了吧？”江湖随口问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
“何献芝不会偷懒的，她比她父亲靠谱多了，也勤快多了。”李承乾回答道。
那江湖可就不清楚了，他又不太了解何献芝，只知道这人的思想也有点奇怪。
谁知道她出城干什么去了？江湖觉得，奇怪的人干出奇怪的事情很正常。比如何献芝有可能带着人出去打劫去了……
我身为一个工匠，带十来号人出去打个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近来方方面面都需要花钱，这还没到年末呢就已经捉襟见肘了，我想问问咱们的项目最快什么时候能开业赚钱。”李承乾说道。
今年光是赈灾，就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钱粮了。
昨天戴胄说长安城没法拨出粮食，只能调拨钱去赈灾。可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的，实际上朝廷用在赈灾上的钱，早已超出预算了。
李承乾虽然年纪轻轻，但身为储君，有的时候也不得不为社稷所忧虑。
这一次财政吃紧，让李承乾深刻的体会到钱是多么的重要。
如果没有钱，就稳不住河中府的流民。流民走投无路了，便会落草为寇，危害一方，更有甚者有可能举旗造反。
江湖第一次从这个少年郎眼中看到深深的忧虑，但他现在也没法保证台球馆到底什么时候能开业。
这件事情得询问一下何献芝的工作进展，才能做出具体的判断。
可是，何献芝现在人突然不知道去哪了。
“殿下莫急，生意的事情也是讲究水到渠成的。唯有万事俱备，方能扬帆起航。殿下应该不缺钱花，为何会过来催促生意上的事情？”江湖问道。
“宿国公去了一趟河中府，结果发现河中水灾情况及其严重，受灾人数多达十余万。朝廷拨不出粮食，只能拨钱去赈济灾民。我觉得赚钱一事，迫在眉睫。尽管我现在远水解不了近渴，但日积月累之下，等下一次天灾，便能有钱应对了。”李承乾说道。
这一番话，让江湖的心思变得深沉了起来。
从目前来看，少年郎李承乾是拥有一颗心系天下的心的。李承乾忧虑这些事情，对他来说算是好事。
若是他能表现的足够优秀，储君的地位稳固，李世民也不至于在储君的人选上左右摇摆不定，致使“玄武门继承制”成为大唐朝的特色。
往大了想，江湖的生意要扩展，肯定需要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只要李承乾能稳住，对江湖的生意也有好处。
“冒昧的问一下殿下，赈灾一事是如何处理的？”江湖问道。
“户部尚书和左仆射打算拨一笔钱，去河中附近找富商购买粮食，发放给灾民。不过我看户部尚书对拨钱一事也有点为难，想必国库也不算充裕。”李承乾说道。
“敢问殿下，小民可否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江湖问道。
李承乾原本忧心忡忡，他却没想到江湖对赈灾这件事情还能有见解。
“莫非郎君有更好的方法赈灾？不妨说来听听。”李承乾顿时坐直了身子。
“赈济灾民，有好有坏。给灾民发放粮食衣物，好处是可以稳定灾情，让老百姓渡过难关。但其实，也有一定的坏处。”江湖说道。
听到这话，李承乾心中生出一丝不悦。
赈济灾民，怎么可能有坏处？莫非江湖想进谗言？
李承乾眉头一皱，还是没打断江湖说话，等他继续说完。
“人群当中，绝大部分人都是勤劳朴素的好人，可也有一部分不那么好的人。他们以前辛辛苦苦的耕种，日子过得很清苦。
可在受灾之后，突然得到了朝廷给的钱粮，于是会产生以前那么辛苦都是不值得的心理。
如果这样的情绪散播开来，则会影响到更多的人，致使更多人走向怠惰。
一粒老鼠屎坏一锅粥，这是一个非常朴素的道理。”
江湖沉声说道。
勤劳质朴的好人还是占多数，可这是古代，道德标准不能跟后世相比较。当然了，缅北那种地方除外，大唐有法度，那种地方毫无法度。
李承乾原本的不悦，竟然消退了不少。他仔细一思量，觉得江湖总结的不无道理。
只要有人，就有好人和坏人，哪里都一样，并非每个人都能做到危难之时也能明哲保身。
“难道郎君想说，放任灾民不管？这样不是会害了更多的好人吗？”李承乾疑问道。
他觉得江湖想的应该不可能这么简单而已。
江湖能想到人群当中绝大部分都是好人，自然有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百姓当中有害人，官僚当中亦是如此。仅仅是钱粮赈济，等这些钱粮到坏人手中，则会被剥削掉一层。若是坏人一多，那么朝廷拨下去的钱粮，能到灾民手中的有多少，恐怕连朝廷也不能保证。
那些坏人想要中饱私囊，只需保证灾民不被饿死，甚至被饿死一部分，把消息一压，恐怕朝廷也不会知道。但这样一来，还是会有很多灾民继续受苦受难。”
江湖又说道。
听到这里，李承乾几乎要被江湖震翻在地。
他一介商贾，对赈灾一事竟然能有如此深刻的见解。
可是，贪腐这种情况，是真的很难避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