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洞房(下)
“苍南,是因为你看我可怜吗?”
苍南避开了西乾月的注视。他应该承认的,当时看到西乾月站在人群中间被当做笑话的时候,他突然间就冲动了一下,上前替她解了围。
不用得到苍南的回答,西乾月单从他的反应就已经能够得出肯定的结论了。但她似乎并没有不满,反而是伸手抓住了摁在自己头上的苍南的手,抛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送我出嫁的侍女说,是你费尽千辛万苦求父皇赐的婚?”
苍南一顿,恍惚间想起来好像自己确实应该有这个人设,果断点了点头:“没错,我确实对公主心仪已久。”
西乾月很想冷笑出声,但她忍住了。这个骗子,他与自己的大婚,只是西乾清的一手安排,与他的心仪可以说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她起身,拉着苍南回到了床榻边,一把将他推倒在了床上。她看着苍南略有凌乱的衣衫,在他的一脸迷茫中轻笑出声:“那我给你个机会如何。”
苍南也不是傻子,事到如今怎么能还不明白西乾月的意思。他急急忙忙地单手握紧他自己的领口,扯过一旁的被子裹到身上:“你等等!你等等……”
西乾月果真停下来解自己衣裳的手,意味不明地问道:“驸马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苍南被她问的心里一惊,险些以为她是知道了些什么:“什……什么打算?”
西乾月好歹是和他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几年,也见识过他真心追求自己时候的样子,如何能看不出他此刻的心虚:“尚了公主是没法纳妾的你知道吧?这婚还是御赐,和离也是不可能的。”
苍南颇为无奈,但还是试图劝导她:“这些我当然知道,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打算。我确实是心仪殿下,所以我可以等,不必急于一日。而且我也不愿意看公主为了和某人赌气,故意委身于我,这样我心里难安。”
“你不愿意?”西乾月有些危险的眯了眯眼。
“自然不是,我是不想公主你逞一时之气,来日后悔。”
西乾月轻哼了一声,将自己的红色嫁衣解开扔到了地下,和苍南一样只留了一身中衣:“本公主既然选择做了,就定然不会后悔,驸马也不必担心我会秋后算账。而且我做的决定与任何人无关,也绝对不是为了赌气。”
苍南在脑中极速思考对策:“可是你心里装着别人!你这样的行为也对不起我!”
西乾月皱了皱眉:“我心里装着谁了?”
“你自己清楚我说的是谁。”
西乾月气得直瞪眼:“好,行!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信,那以后我证明给你看。”
西乾月懒得再跟他掰扯,直接上了床榻,她看了眼死死拽住被子角的苍南,猛地拍了他的手一下:“拿开,让我进去。”
苍南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松开了手。西乾月懒得费时间等他,直接把他的手往旁边一拽,整个人也钻进了被子中。
苍南温热的体温立刻传导了过来,她的胳膊紧贴着苍南的胸膛,他的心跳也随之清晰地传来。
两人便这么安静地并排躺着了,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许久后,苍南浑身僵硬,只有嘴唇微微动了动,“要不,咱们灭个灯?”
西乾月也僵直着身子,觉得有些尴尬:“呃……就不必再喊人了吧……”
苍南怀疑脸:“那你下去灭灯?”
西乾月满脸震惊:“不是吧,你连用内力灭个灯都做不到吗?西乾清可是……”
“哎!你又提他,出去出去!”苍南迅速地抓住西乾月的小尾巴,找到机会发作了。他立刻拉下来一截被子,伸出手指向屋外。
西乾月抬手把他的胳膊塞了回来,重新掖好被子,嘴角抽了抽:“好吧我错了,我不该提他。所以你会吗?”
“既然他会,我自然也会。”苍南毫不犹豫。
西乾月无语:“你没事跟他比较做什么?”
苍南反问:“难道不是你拿我和他比的吗?”
西乾月:“……”
二人又沉默了一会,这次还是苍南打破沉默:“那你会吗?”
“我怎么可能不会?怎么,你是想跟我比一比吗?”
“……”苍南不知道西乾月的脑回路为什么跑到这里了,但是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好吧,比比吧。”
接着,两个人可以说是同时坐起,曲起右指将内力裹挟在风中向一个个蜡灯弹去。
“嗖”“嗖”……
一道道声音极为低弱的风在屋中乱窜,屋中的光线也愈发昏暗了起来。直到最后一个烛火被“呲”得熄灭了,西乾月二人同时停下了动作。
诡异的沉默又弥漫在二人的身旁了。
刚刚两人的一番的胡搅蛮缠,虽然近似荒诞,但确实是占据了一些心神,也分走了他们大半的紧张。不像现在,尴尬地再次不知道该将手放在哪里了。
这次先动的是西乾月。
她突然侧身伏在了苍南的身上,强行抵住了苍南抗拒的手,她在昏暗中咬了咬唇,低声道:“你别这样,我本来就很紧张。”
苍南无奈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胸腔的震动一直传导到西乾月的身上:“殿下?你决定了?非要这样是吗?”
西乾月伸出手轻抚上了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轻轻“嗯”了一声。
比起刚刚熄灯的时刻,他们二人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屋内的昏暗。
西乾月与他对视了片刻后,移开了眸子:“苍南,别拒绝我,会让我觉得很难堪,毕竟现在还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言罢,她闭上了眼睛,吻上了苍南的唇。
“唉……算了。这世间还有能拒绝得了月儿的人吗?”苍南温润且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也震散了西乾月的忐忑。
苍南环过西乾月纤细的腰肢,笑道:“得罪了,月儿。”话音一落,二人的位置便倒转了过来。苍南微微低头,他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了西乾月的唇角和脖颈处。
……
一朵云被风吹来,遮住了皎洁无暇的月光,也遮住了一室的旖旎。
在驸马爷的一通传唤下,侍女提前传令烧的水确实用上了。
苍南在侍女退下后用额头蹭了蹭西乾月的脸:“我抱你洗?”
“滚。”西乾月的声音还有些不自然的哑,此时更是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苍南毫不在意地将人揽过,又低头吻了下:“好的,我抱你洗。”
西乾月懒得管他折腾,直接眼一闭随他去了。
苍南在一番忙活后,将收拾妥当的西乾月放回了床上,而西乾月则早就沉沉睡去了。
他站在床脚,为西乾月盖好了被子,在确认西乾月熟睡后,转而换上了挂在一旁的黑色夜行衣。推开门,踏着月色悄然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