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见
付先生和付太太的一生开始于一个小村庄……
小村庄叫蒋家村。顾名思义,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蒋家是大户。村中心的大柳树下,有一座蒋家祠堂,修的威严赫赫。村子里只要是姓蒋的人,相互之间都多多少少沾一点亲。
小小山村的氛围很和谐,说起来都是亲戚,又没有缺吃少喝,偶有磕磕绊绊,就只当是牙齿碰到了舌头,再小气的人,也只是背后多几句抱怨,见面的时候,还是笑嘻嘻的互相问候,该帮忙的时候,也不会吝啬自己的力气。那个时候啊,大家都穷,反而过得开心。
蒋小梅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长到五岁的,五岁那年,付强随母来到了小梅的身边。
起先是大人之间奇奇怪怪的氛围让人疑惑,妈妈还问了小梅好几次“有个小哥哥要来陪你一起玩了开不开心”,小梅自然是开心的,因为哥哥老是不带她玩。可是哥哥蒋建国就是不那么开心了,虽然碍于一个小小男子汉的尊严,他不带妹妹出去玩,但他还是很疼妹妹的好吧,突然冒出来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子就要抢他的妹妹,哥哥可是很生气好吗!
付强正式到来的那天是一个明媚的下午,九岁的哥哥上学去了,妈妈下午却没和爸爸一起下地,带着她在家里待着。小梅很开心,窝在妈妈的怀里昏昏欲睡。妈妈坐在炕上纳着一副鞋垫,阳光斜斜地照进屋里,小梅就在太阳暖烘烘的照射下和妈妈纳鞋垫规律的声音中慢慢进入了梦乡。
就在这个静谧的下午,远远地传来一阵驴车吆喝的声音,妈妈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细听,脸上挂上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等再待一会儿,驴车的声音越来越近时,她才像是忽然惊醒了一般,换了个表情,看小梅已经睡熟,就慢慢地将小梅放到了炕上,顺手给她披上了一块薄毯,穿鞋下地,脚步轻轻地走出了门,关上了门,也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只见妈妈出门后,快步地走出了自家院子,站在院门口张望,果然有一辆驴车已经很近了,正在沿着大路往这边走来。
驴车停在隔壁废弃的屋前,这个房子本来是小梅爸爸的爷爷辈的,也荒了没几年,本来该是有人住的,可是房子的主人没有直系的后代,旁系的后代类似小梅的爷爷奶奶们又都有房子,也不愿意去在兄弟姐妹中占这个便宜。于是这个房子就这样空下来了。
付强的妈妈付了一笔钱将这个院子买了下来。
小院还不错,之前被两个老人规划的整整齐齐,虽然几年没人管理,也只是乱长了一堆杂草,房子修一修就差不多能住人了,而且院子小一点,正好适合付强母子两居住。最重要的是,房子价钱很便宜,这对于现如今已经捉襟见肘的付妈妈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付强母子的到来正是小梅妈妈今天留在家里的原因,一是受村长所托,帮助刚来村子里的付妈妈熟悉环境,教她做农活,二是受亲戚们的托付,在村长的见证下,与付妈妈完成房屋买卖过程,三就是作为邻居的关心了,她已经从村长那里大概知道了付妈妈的来历:之前是城里人,丈夫在战场上牺牲,不愿再看到旧日情景,就带着儿子来到乡下定居。其实呢,真正的事实残酷得多。对付妈妈来说,恩爱的丈夫突然丧生,就已经是个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还没来得及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就被豺狼虎豹般的婆家净身出户,只剩唯一的儿子也不让相见,自己的父母也在几年前相继过世,又没有旁的兄弟姊妹,周围没有一个能为她说句话的人。好在母爱让她伟大,在丈夫生前的一个下属的悄悄帮助下,她趁婆家人不备,带走了儿子和一些金钱,来到千里迢迢的蒋家村,准备开始新的生活。
既是为了隐姓埋名,就不能往城市中去了,再加上带的钱又不多,住在农村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可怜了付妈妈养尊处优几十年,做姑娘时没怎么没干过活,嫁到丈夫家也被付爸爸千宠万宠,现如今快三十的人,还要重新学习怎样去养活自己,其中心酸,可想而知。不过对于付妈妈而言,此时此刻,只要能和儿子在一起,这点苦,还算不了什么。
随着驴车渐渐地停下,驴车上的付妈妈在观察这个未来生活的小院子,小梅的妈妈目视着驴车渐渐走近,也在观察着付妈妈这个未来的邻居。因为走得急,也没有带太多的东西,小院也还没有收拾好,还不能住人。所以在和村长一起陪付妈妈参观完小院之后,小梅的妈妈帮付妈妈收拾了东西,放到了自己前几天腾出来的一间房里,在小院安置妥当之前,付强和妈妈会暂时住在小梅家里。
小付强今年八岁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怎么样都是可爱的,再兼他的母亲长得好看,父亲也是当地有名的美男子,所以小小的付强,已经初具了祸国殃民的本钱。他是长得真的好看啊!但也是真的让人心疼,他是个聪明的孩子,而且已经八岁了,所以那些妈妈不太想让他知道的东西,比如最疼爱自己的爸爸已经永远地消失了,比如奶奶恨死了妈妈,把妈妈赶出了家门,再比如妈妈是趁着奶奶不在,偷偷地带走了自己,也许选择跟着妈妈,他以后就再也见不到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了!这些事情,虽然不曾有人清清楚楚地告诉过自己,但小付强还是一清二楚的。家里发生的这所以事情都让小小的付强难过,在从爷爷奶奶家来到这里的路上他有受了太多的颠簸,所以即使来到新鲜的地方让他觉得兴奋,他也没有太多的力气去表达感情了,小付强待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
收拾的事情自然是大人去做,于是小小的付强和小小梅就被小梅妈妈放到了一起,在充满阳光的炕上并排躺着,身上各盖了一条薄毯,看上去,还真像一对亲兄妹呢!
两个人的初见就是在一张炕上睡觉,睡了没一会儿的小梅醒来很慌张,妈妈不在身边,家里多了一个陌生人,小梅没想那么多,没感觉到妈妈气息的她几乎是立刻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大声叫妈妈,在侧间陪付妈妈收拾东西的小梅妈妈听到了小梅的哭声就赶快和付妈妈打了个招呼,去哄小梅。小梅的哭声不仅惊动了俩个大人,还把睡在她旁边的小哥哥吵醒了,还很困的小强醒来很是懵了一段时间,呆呆地望着小梅,神情困惑,有一种这是谁,我在哪儿的疑问出现在他的脸上。再一会儿,他才像是刚反应过来,表情突然变得无比委屈,也和小梅一样亮开嗓子哭了起来。
这下,还在侧间待着的付妈妈也得一道过来哄自己的孩子了。小梅在妈妈的怀里呆了一阵儿就止住了哭声,此刻她的睡意一点儿也没有了,坐在妈妈的怀里兴致勃勃地观察对面还在抓着妈妈衣襟嚎啕大哭的小强哥哥。
小强此刻真的是无比的委屈,一路上都坚强的小小男子汉此刻真的是有点撑不住了,越哭就越觉得委屈,越委屈就哭得越厉害,一路上的车马劳顿,家庭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和对新环境的不熟悉,都让小强觉得难过,情绪的爆发只需要一个缺口,于是小梅就看到那个好看的小哥哥在他妈妈的怀里哭的痛不欲生,涕泗横流,再好看的人这样哭也漂亮不到哪里去,所以第一次见面,小强就被小梅嫌弃了,不过就是睡起来见不到妈妈,我也只是哭了小小的一下而已,而这个小哥哥又比我大还是个男孩子,竟然伤心成这个样子,真是娇气,哼,虽然他长得挺好看的,但我还是决定——不喜欢他!!!
虽然被不明状况的小梅嫌弃了,但是小强哭的让两个妈妈心都快化了,眼看着孩子身边离不得人,东西又必须赶紧收拾,不然晚上就难睡了,于是小梅妈妈就主动将两个孩子托给了付妈妈照顾,自己赶快去收拾东西了。虽然知道真的麻烦邻居许多,但眼下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多说几句抱歉,以后多帮忙了。唉,付强这一顿大哭,固然让自己放心他把情绪宣泄出来,但是看到儿子哭成这样,身为妈妈的,真的恨不能以身代之啊!
小梅是个很乖的孩子,眼看着妈妈要出去干活了,她也马上坐在炕沿让妈妈穿鞋,她要和妈妈一起出去,可是妈妈却不让小梅出去,让她待在家里陪着婶子和小哥哥。虽然小梅很乖地应下了这件事,可是回过头来瞪向小强的目光却是恶狠狠的,都是因为有了他,自己都不能陪妈妈了。
小强哭的累了,渐渐睡着了,付妈妈这才关注小梅,原来刚刚不做声的小梅也早就睡着了,太阳依旧暖烘烘的,付妈妈赶快给两个孩子披上了毯子。暖暖的午后,两个小家伙又躺在一起并排睡着了,眼看着这一幕的付妈妈心里波澜万千,暗暗下定决心:纵使以后日子多么难过,自己也要努力下去,不能让儿子跟着自己吃苦!
从今天起,这个前半生一直被家人宠着的小公主,以后再也没有任性的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