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向魔鬼售出灵魂
夜晚的西伦敦雾色深沉，一道浓郁黑暗在四通八达的下水道中穿行，到达目的地后轻车熟路地掀开井盖从中涌出。
“凌晨四点半就出来干活，我简直是劳模。”
洛廉戴上兜帽四处看了眼，确认没跑错地方，便走到“赫尔曼侦探公司”的下方，伸出一条阴影触手敲击卧室的玻璃窗户。
咚咚咚——
“嗯？”
叼着雪茄吞云吐雾的赫尔曼动作一顿，僵着脸扭头看向窗户位置。
我住在三楼啊！
他定睛一看，一条扭曲的漆黑触手有节奏地敲击着玻璃窗户，仿佛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转变形态凝聚成密密麻麻的眼睛与他对视。
这是那位先生？
赫尔曼反应过来，连忙把手上的麝香猫雪茄按灭，站起来打开了卧室的灯。
自从接下了那位先生的委托，他都不敢让员工留在事务所了，以“事务所即将进行搬迁”为理由，暂时停止事务所的一切活动，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和这位来历不明的“非凡者”之间有什么牵扯。
早已丧失冒险精神的他也不太敢向“苏格兰场”举报，只好乖乖地完成了对方交给他的委托。
两分钟后，事务所的接待室。
比起洛廉目前的狭窄公寓，这里就要宽敞得多，赫尔曼小心翼翼地递过去一份调查报告，即使这位先生比约定好的时间晚了很多，他也没表现出怨言。
“这些天，我已经在暗中对‘奥利弗·温斯顿’周边的人进行了调查，主要对象是他的管家鲁道夫·希尔和长子，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端倪，这是详细的调查报告，请您过目。”
效率还挺高……洛廉“嗯”了一声，接过纸质报告看了几眼。
赫尔曼在一旁讲解道：
“奥利弗·温斯顿与他的长子、长女久居在‘特佩什庄园’中，但在几个月前，突然以‘公司经营不善’为由，解雇了庄园中的大部分雇工。”
“我知道这些。”洛廉往后翻了一页：“直接告诉我关键的地方吧。”
知道这些？看来这位先生并没有那么信任我，委托了不止一个人进行调查……赫尔曼神色更加恭敬：
“我在暗中走访了‘奥利弗住房公司’、‘奥利弗慈善基金会’，发现这些产业并没有出现他所说的‘经营不善’情况，另外……”
他顿了顿道：
“就在三天前，奥利弗·温斯顿将‘特佩什庄园’中剩下的几名雇工也遣散了。
“不出意外的话，目前庄园中只有奥利弗·温斯顿、理查德·温斯顿、安娜·温斯顿和鲁道夫·希尔四个人。
“理查德和安娜分别是奥利弗的长子和长女，奥利弗还有一个第三子，叫做‘艾布诺·温斯顿’，但他多年前就和父亲决裂，决定出海成了一名‘冒险家’，如今下落不明。”
冒险家？不会是海盗吧……洛廉心中升起疑惑：“‘远海禁令’不是还没有废除吗？”
他从报纸上了解过，现任大不列颠女王登基后不久，就颁布了“远海禁令”，不允许任何私人船只进入远海，以远离海岸400海里为界限。
而在实际执行中，超过20海里就要进行报备管控。
赫尔曼低声笑了两声：
“法律这种东西，永远只对部分人具有约束。
“虽然表面上与艾布诺决裂，但奥利弗·温斯顿还是在私下为他打通了关系。”
还真是符合不列颠的国情。
洛廉从文件中抽出一张“非正常视角”拍摄的照片，背景是一条阴暗的小巷，地上有一摊血迹。
“这是什么？”
赫尔曼神色一正。
“这就是我想说的蹊跷之处。”
“哦？”
“鲁道夫·希尔在暗中捕捉东伦敦的流浪汉！”
“……”洛廉轻轻摩擦着冰凉的照片，阴暗的底色中一片鲜红异常扎眼：“说清楚一点。”
“我在跟踪鲁道夫·希尔的时候，发现他乔装成帮派分子猎杀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不，不能说是乔装，奥利弗·温斯顿本来就是‘科雷兄弟会’和‘三便士协会’的主要资助人之一，作为他的管家，鲁道夫·希尔很可能在这些帮会中也颇具地位。”
赫尔曼组织语言道：
“他很敏锐，不像是一个管家，更像是杀手，如果不是我已经触及‘非凡世界’，可能已经被他察觉到。”
“他捕捉这些流浪汉做什么？”
既然奥利弗·温斯顿和“科雷兄弟会”有关系，那这种“脏活”没必要让自己的管家亲自出马。
“这我就不清楚了。”
赫尔曼摇摇头道：
“鲁道夫·希尔在跟踪、杀死这些流浪汉后，没有选择将尸体带走，而是直接扔进了附近的下水道。”
听到这句话，洛廉脑中骤然冒出一个名字。
“邪术师”斯蒂因！
需要大量尸体的“非法仪式”？
还是某种更加不为人知的目的？
他不动声色地大致翻看调查报告，发现这些基本就是赫尔曼查出来的所有东西。
“因为涉及您追捕的‘非凡罪犯’，所以我没敢继续深入。”赫尔曼肌肉紧绷地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与这位先生对视。
“你做的很不错。”
洛廉突然笑了一声，随手把调查报告抛在办公桌上，在赫尔曼诧异的注视下，取出一叠金镑压在上面。
“200镑，这是你应得的报酬。”
“这……”赫尔曼愣住了。
洛廉站起身走到窗户前，注视窗外的灰白雾霭。
“你原本是个杀手对吧？”
“……您怎么知道？”
“猜的。”
“好吧。”赫尔曼点头承认：“在来到伦敦之前，我住在哥伦比亚，凭借不错的枪法和搜查能力，混出了不小的名气，绰号‘天使眼’。可惜，招惹了不该惹的人，只能四处流亡，隐姓埋名。”
“然后意外接触了另一个隐秘的世界，重新燃起了一些斗志，却没想到再次被泼了一盆冷水……在‘非凡者’的道路上止步不前……”
洛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在赫尔曼眼神晦暗时，忽然转头幽幽道：
“你有没有想过，是时候换种活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