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老刘
“为什么？”
路明非也不知自己是在对什么进行提问，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一个世界吗？还是为什么他们要一直重复着同样的行为？
“天知道，他们就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被操控的木偶，在这里每天周而复始、扮演着各自的角色，这些仿佛是被写在了他们的底层逻辑中，不可违抗。”
“他们不会死亡，所以互相残杀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学生间互起冲突，是他们在这里唯一的调味剂，但校园里的规则仍对他们起着作用，他们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始他们的杀戮游戏，所以这里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听到这里，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久久不能平静，吴歧的这一番描述，让他想起了音乐教室中示范教学的那堆木偶。
那时，他将他们拆成了零件，但鼠须人却神秘兮兮告诉他不用担心，若实在放心不下的话，就在第二天去看看。
而当他在第二天再次打开那间教室门时，却发现里面的一切已经恢复了原样。
老师在讲台上拿着教鞭，下面的学生整整齐齐。
幸好传达室大爷的本事有限，那些木偶并没有自己的意识。
但从某些地方来看，简直与这个所谓的里世界没什么两样。
路明非觉的有些怔神，那这里又是谁制造的？他们又在为谁做着演示呢？
“那样很痛苦吧。”
路明非喃喃道。
“当然痛苦，无法逃离的地方，没有终结的反复。”
“痛苦的不光是他们，你也是吧。”
路明非看向吴歧，眼神中似乎有着一丝悲哀。
生活在一群疯狂的异类之中，重复着同样的生活，那该是，多么的孤独和恐惧啊……
吴歧愣了愣，过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轻声说道：
“是呀，所以我疯了。”
“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还有逃出去的希望，而这里的人……如果有人能真正的杀了他们，终结这一切，那才是对他们天大的恩赐吧。”
所有人都沉默了片刻。
“那你说的留给你这对骨刃的老刘呢？他是怎么……死的？”
杨一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吴歧的脸色，生怕这个问题会触及到他的伤心事。
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能把自己的武器赠予他人，怎么想，人估计都已经不在了吧。
吴歧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眶已有些泛红。
“因为他是个好人啊，他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对于那些没有死亡概念的家伙来说，那次或许只是一次普通的玩闹吧。”
“我还记得那时老刘推开我，让我先走，他留下来断后的场面。”
“可当事情结束，我再回到那里时，看见的却是老刘的尸体，以及尸体旁的这对骨刃。”
“等等！”
沙罗像是察觉到哪里不对，突然叫停。
“你说尸体还在？”
吴歧停顿了片刻，很快就想明白了沙罗为什么会有这种疑问。
“是的，尸体还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里的人死后都没有尸体，只会化为黑色液体，待三天后重新归来。如果老刘死后留下尸体绝对会引起这些怪物的好奇，又怎会把尸体留下。”
“我当时也有些奇怪，但有可能当时的怪物都死光了，也可能战斗激烈，并没有注意角落的状况，或者老刘没有立即死去，而他们当时也没有在意这一个重伤的人。”
沙罗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他的说法。看着他颤抖的身体，发红的眼睛，安慰了一句。
“请节哀。”
“老刘死后，只剩下我独自一人，在这怪物成堆的地方寻找着出口。我必须小心翼翼，尽量不和别人起冲突。因为我与他们不一样，我是会死的，虽然死亡对他们可望不可即，但我还有盼头。”
“此中无日月，不知凡间几许。我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本领也越来越强，而我也越来越疯……哼哈哈哈……”
吴歧突然对着天空哼笑起来，吓得路明非他们以为他疯病又发作了，有些不知所措。
笑了许久，笑得眼中带泪，他看向众人，情绪又在发生改变，他抬起手，虚抓向众人的方向，缓缓的合上了拳头，就像是抓住了希望。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来的，但是只有你们能帮我了，所以……”
“救救我吧！”
啜泣声响起，吴歧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颤抖着，周身充斥着痛苦的气息。
路明非挠了挠头，他听的也是有些动容，但吴歧随时随地的转换性格这一点，着实有些难办。
也不知现在能不能和他正常交流。
他慢慢靠近吴歧，生怕吓到他，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等他发泄的差不多了，小声安慰道：
“我们和你一样，也是被笑声勾引进来的，也接到了同样的任务，所以不管你求不求我们，我们都是要想办法离开的。只是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的话，你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出口，怎么就确信我们能帮你呢？”
吴歧的哭声渐渐停止，但仍然低着头，过了半晌，他突然抬起了脑袋，蓦地站起身，脸上突然带上了贼兮兮的笑容。
“嘿嘿，我找你们帮忙，其实是你们占了便宜。”
路明非撇了撇嘴，这是又换了个人出来？
“你们也知道，我在这里很多年了，确实找到了些线索。”
他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转，搓着手，一副算计的模样。
“这些线索你们去找，不知还要花上多少的时间，你们可要好好报答我啊。”
“你想要什么？”
路明非问道。
“很简单，你们在天音的见证下发个誓，发誓绝对会安全地带着我离开这里。天音链接着每个游戏参与者的识海，如果你们有心违背誓言，天音绝对会察觉，而惩罚的手段……违背誓言的人经历的下一个世界必将是人间炼狱，九死一生！”
天音还有这功能？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秉着诚信交易的原则，路明非还是有些事情要告诉吴歧的。
“我答应你，尽我所能的将你带出去，不过可惜的是，我虽然也是参与者，但我听不到你们说的那个天音。”
“什么意思？”
吴歧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
“大概是接触不良吧。”
路明非无奈地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