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谷仓怪物

马洛连忙回头，发现躺在桌上的空头颅尸体消失了。

医生背对着他，后背干净洁白，双手沾满血液。他的身体剧烈地打着颤，他向后退了一步。

接着，马洛看到医生那握着手术刀的右手掉落到了地上。

凶手是一个身高近7英尺的巨人，由不同的年龄、性别尸体的器官，拼凑而成的怪物。

怪物的头颅仍处于敞开状态，能看到那颗刚被放进去的大脑，它在活动，很是兴奋。

“砰！”一颗子弹从马洛耳畔射出，在木板上留下了一个透光的洞。

而与此同时，医生的脑袋也落了地，在布满稻草的地上发出一声较小的“砰”，鲜血从他的脖颈处喷涌而出。

罗宾的子弹没能射中他们任何一个，但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它用那张一半是少年，一半是老妇的脸瞅向子弹发出的方向。

马洛掏出怀里的柯尔特陆军单动转轮手枪，和罗宾对视一眼，分别往两侧撤离。

而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木板被击穿，从洞口伸出来一只纤细小巧的手。它原本属于某位年轻少妇，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红宝石婚戒，娇嫩的皮肤呈发灰的苍白色，因撞击而严重破损，却没有血液流出。

马洛瞄准那只手，射出一枚子弹子弹穿透掌心，那只手收了回去。他听见沉重的脚步声朝自己靠近。

砰，砰，砰，砰，一连四声枪响，在农舍另一头响起。

马洛飞身来到最近一处洞口前，缝隙足够他将整个手臂伸进去。他看见罗宾不知何时打开了农舍正门的门锁，持枪躲在门缝旁。

怪物转过身，想要朝罗宾扑去。然而它的脑子大概不能准确理解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是朝前用力一蹦，落地后不仅离罗宾还有20英尺，还被自己的脚绊倒，摔倒在地。

马洛赶紧拉开外套，在内袋里抽出一管火药，又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火柴。他双膝跪在泥泞的地面，将火药放在大腿上，双手尝试划开火柴。

可是空气太过潮湿，第一根，第二根火柴都没能点燃。

直到第三根，看到火苗腾起的刹那，他点燃引线，将火药扔进室内，同时大喊：

“离开这里，罗宾！”

马洛自己则飞奔躲进后方一个小土丘之后。

火药炸开了，动静比他预计的要小。

他小心抬起头，视线越过土丘，看见农舍的侧面被炸出了一个大洞，地面部分稻草被引燃，但潮湿的风随即灌了进去，那些火苗即将熄灭。

那个怪物，随着烟雾散去，马洛看见它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它失去了近半边身体，具体是右肩及手臂，左膝盖和小腿，还有右下颌。

怪物站起来，然而重心不稳，半秒不到之后又倒了下去。

罗宾飞快来到了马洛身边，大口喘着粗气。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向他们奔来。

“见鬼，你们这儿比古巴战场还热闹。”谢尔曼的声音穿透雨幕。

“你怎么跟过来了！”罗宾几乎在失声尖叫，“停下！快快掉头，离开这里！”

谢尔曼满不在乎：“什么样的家伙能把你小子吓成这样……”

紧接着，他的声音同罗宾的呼吸一起凝固。

怪物跪在地上，弓着背，正在将左小腿拼回去。虽然前后装反了，但各个器官开始快速的融为一起，跟刚才相比，它好像变得更加鲜活、智慧。

“恶魔，怪物，去死吧！”谢尔曼突然大吼，掏出手枪，朝怪物疯狂射击，将弹巢里的子弹倾泻而出。

“普通子弹无法杀死它。”等他打空一轮子弹，马洛才幽幽地说。

怪物身上只是多了几处窟窿，尤其一个洞穿额头正中心的孔，谢尔曼的准头让马洛有些惊讶。

怪物摇晃着起身，将来自少妇的右手臂当作武器，前端是砍下海德医生头颅的骨锯。

幸好它站起来后就呆在原地，像个懵懂的新生儿，面对室外的黑暗和大雨不知所措。过了一会，竟然有呜呜的哭声从它嘴里发出。

“你刚刚扔的炸药将它炸成碎片，结果它又……复活了，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罗宾低声问。

“我不知道，不过我怀里还有一支炸药。”马洛回答，“我想，它的大脑应该是关键，摧毁它。”

他说话的时候，谢尔曼将手伸进马鞍袋里，露出一个燃烧瓶，“让我把谷仓点燃，我不信这些来自地狱的玩意不怕煤油和火药。”

“可以试试。”马洛赞同，“但是首先，让罗宾乘上你的马，要是发现没有作用，你们赶紧跑。”

他们的两匹马正并肩在一棵橡树下躲雨，离他们五十多英尺，这会把它们叫来很有可能引起怪物的注意。

罗宾问：“那你呢？”

“我也会跑开，同时叫来草莓小妹接我，我们总是配合得很好。”

“我有很多问题，”谢尔曼沉声说，“这事儿结束之后再找你。”

他拉住罗宾的右手，用力一把将他拽到马背上。

上马后，罗宾朝马洛伸出手：“让我来点燃它们。”

“你只用扔燃烧瓶。”马洛说，“点燃稻草后，我从不同的方向把炸药丢进去。”

“他说的对，罗宾，把燃烧瓶点燃，我驾马冲过去，等到那个大洞前，你再扔进去。”谢尔曼说。

在他吩咐的同时，罗宾已经在尝试着点燃燃烧瓶上的布条了。

罗宾花费了一些功夫才能让布条保持燃烧，他用斗篷形成遮挡，小心地呵护着火焰。

谢尔曼瞥了马洛一眼，双脚一蹬灰马肚皮，朝农舍跑去。

马洛也迈开双腿奔跑，目标是刚才扔炸药的缝隙。

当他抵达墙边的时候，燃烧瓶被精准扔了进去。瓶身在木桌上碎裂，带火苗的煤油迅速沾满了一块地面，彻底引燃了稻草。

怪物猛烈地嚎叫起来，声音像数十头野兽齐鸣。

通过板缝，马洛看见它扔掉了右手臂，抱起地上海德医生的头颅，接着跑到医生的尸体前跪下，试图像拼接自己的左腿那样将医生的脑袋和身体重新拼接起来。

火势蔓延到了怪物周围，点燃了它破烂的衣服，可它没有丝毫感觉。

只是在经过两三次尝试，医生的头颅依然滚落到一旁后，它像小孩一样嚎哭，将医生的头抱在怀里，蜷缩着身体，任凭火焰吞噬。也许它知道火伤害不了自己。

它的大脑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马洛掏出左轮手枪，瞄准怪物的大脑，射出弹巢剩下的五发子弹。

那颗蜜桃果冻般的大脑碎成了一条条的脑浆，怪物僵直在原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随后，马洛从怀里拿出炸药，扔了进去，同时撒腿就跑。

他一边跑，一边吹口哨。橡树下的草莓小妹原本还在专注于埋头啃食地上的草，五秒后便来到了他身边，顺带上了罗宾的花马。

马洛飞身跃起，正好落在马鞍上。

意识到任务完成，草莓小妹欢快地发出鸣叫。

然而它背上的主人可不这么想，马洛紧握缰绳，内心依然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