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混血姐妹
“因此你是唯一能导致泄密的对象。”马洛说，“难道他家还有第二个华人混血女仆吗？”
“先生，安静！”前方的教徒扭头抗议道。遭到马洛瞪了一眼后，他回过头，认真听神父讲道，不再搭理这个没素质且不虔诚的家伙。
神父在讲《启示录》第6章，马洛当然无心去听。
露丝小声开口，语气迟疑：“不……我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一切如常。他压根不关注家里的仆役，太太也不一定能记得起我的身世……”
贝丝将左手放在了妹妹手上：“没错，你最好离开他家，露丝。”
“可是，他接下来的计划该怎么办？”露丝说，“他昨晚已经被失败惹恼了，肯定还有下一步行动。”
“你的安危更要紧。”贝丝坚定地说。
露丝低下头，绞着手指，考虑了好一会。
“好吧，至少这样我就可以搬来和你住在一起了，贝丝。以后我能像你一样在唐人街找份工作吗？”
贝丝却迟迟没有回答。露丝抬起头，发现她脸色苍白，嘴唇微颤着。
马洛替她解释：“华人和爱尔兰人目前最大的矛盾缘由就是工作机会，唐人街更加不能给你这样的女孩提供工作，露丝，但你可以在白人家庭重新找一份女仆工作。”
露丝惊讶地瞥了他一眼。即使姐姐告诉她不必警惕这个白人男性，可她觉得马洛非常奇怪，他和姐姐又是什么关系？
一时间，三人都没说话。
马洛的目光投向圣坛上的神父，他的声音回荡在教堂内。
“……揭开第四印的时候，我听见第四个活物说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一匹灰色马，骑在马上的，名字叫作死。阴府也随着他。有权柄赐给他们，可以用刀剑、饥荒、瘟疫、野兽，杀害地上四分之一的人。”
身边的贝丝突然用手捂住了脸颊，充满愧疚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来：“露丝，我……我犯下了和抹大拉的玛丽亚一样的罪孽。”
不待露丝做出反应，她站起来，越过马洛，无声地跑出了教堂。
马洛感觉到胳膊被一只手紧紧攥住。露丝不可置信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不是嫖客。”他把这句冒犯天主的话压到最低，“我们要不出去谈？”
马洛迫不及待地起身离开，听见露丝快步跟在身后。
从圣玛丽大教堂出来，他感到浑身一轻。他来到教堂对面的圣玛丽广场，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露丝。
“虽然你姐姐应该不愿告诉你这些，但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他把姐妹俩分别后贝丝的经历讲述了出来。
露丝仔细听着，不得不倚靠着教堂的红砖墙才能站稳。
“怎么会这样……我从来不知道……”露丝满脸泪水，“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又是谁？她为什么宁愿告诉你，也不向我透露她的困难？”
“我是一个私家侦探。”马洛自我介绍道，“我认识你姐姐是因为一桩普通的治安案件，已经结束了。我从来没了解过华人群体，所以在她身上多挖掘了一些线索。”
他的余光注意到旁边的加利福尼亚街上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盯着他们，当他看过去时，他们纷纷躲了起来。
爱尔兰黑帮？他有些警觉。
“听着，你最好不要回墨菲家了。”马洛严肃地说，“去找你姐姐，和她一起待着，直到墨菲进行下一步动作。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露丝立即点头：“斯波福德街。”
“我送你过去。”马洛说。
他们穿过圣玛丽广场到街对面，正要从圣玛丽大教堂旁边拐进往北的都板街，那两个身影便冲了上来。
马洛下意识地抽出左轮手枪，可对方似乎并不害怕，直直地站在了加利福尼亚街进入都板街的路口上。
“我们是平克顿侦探。”他们的手里也拿着左轮手枪，另一只手向他展示平克顿侦探的徽章，“请原谅，马洛先生，我们接受的命令是不能让你进入唐人街。”
都板街是南北贯穿唐人街区域的街道，从这个路口之后，就进入了唐人街的范围。
“平克顿侦探？”露丝和马洛同时说道，不过语气大相径庭。
马洛紧盯着两名便衣侦探：“该死，哈维斯·弗农想干什么？难道你们也是爱尔兰商人的帮凶？”
“为了保障你的安全，马洛先生。”其中一位平克顿侦探解释，“在旧金山目前的情况下，你最好不要进入华人的地盘。”
这个“最好”，无疑代表“禁止”。
“我可没钱雇佣平克顿侦探作为安保。”马洛呵斥道，“闪开！”
两名平克顿侦探纹丝不动。
“二位先生，你们只是不让他进入唐人街，对吗？”露丝胆怯地问。
平克顿侦探对她倒是温和有礼：“是的，小姐，但你最好也不要选择进去。”
“我其实是半个华人。”露丝说，“我姐姐就住在里面，我必须进去找她。”
平克顿侦探对此不置可否，似乎表示默许。
露丝回头看着马洛：“非常感谢你的好意，马洛先生，不过后面的就让我自己走吧，华人不会伤害我。”
她迈开脚步，两个平克顿侦探给她让出通道，黑洞洞的枪口仍指向马洛。
马洛注视着露丝的身影在起伏的坡道中渐渐远去。他收起左轮手枪，转身在加利福尼亚街上拦下一辆出租马车，告诉马车夫到皇宫酒店。
可是当他登上马车之后，那两个平克顿侦探又从车厢两侧爬了上来。
“你们想干什么？”马洛跳起来，同时高喊，“快停下，去叫警察！”
然而出租马车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两个平克顿侦探分别按着他的左右肩膀，让他坐回原位，嘴里平和地说：“请不要害怕，马洛先生。我们只想护送你回酒店，车费也已经由我们支付了。另一件事是，今天唐人街附近不会有警察巡逻。”
“放开我！”马洛吼道，随着他们松手，他继续问，“那个叫墨菲的家伙雇佣了你们？”
“并不是，城内的治安自有旧金山警局负责。”平克顿侦探回答，“虽然我们通常不做解释，但弗农先生让我们特地转告你，唐人街发生的事跟侦探社毫无关系，跟你这个傻瓜也毫无关系，而他非常不想看到你去趟浑水。”
“告诉他，我毫不感谢这个恶棍的好意。”马洛恶狠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