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侦探 巡警 女仆和佃农
“罗宾？”
索菲娅小心翼翼地唤道。
他的思绪回归，看见罗宾脑袋一歪，正好倒在了索菲娅的大腿上。
没等马洛生出别的想法，便听到了一阵呢喃低语。
那声音从罗宾的嘴里发出来，却不是他的嗓音。
那声音像蜂群飞舞，野兽群嚎，滚滚雷声。
那声音不属于地球。
两股黑色液体从罗宾的眼角涌出，索菲娅慌了神，抬起手想要将其拭去。
“别碰！”马洛喝道，他已经将左轮手枪握在了手中。
她的手停留在了半空，然而接下来，罗宾的身体却发生了谵妄。
索菲娅扶着他的后脑勺，用一只小臂垫着，将他的头轻轻托起。
她用鼻腔哼唱摇篮曲。
在淡黄色的晨光中，身着白裙的她散发出了圣母般的光辉。
罗宾的身体逐渐平息，嘴角忽然上扬，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他半睁开眼，用英语喃喃：
“我被选中了……我被选中了……我被选中了……”
马洛上前，弯下腰仔细看着他的脸，从眼角流出的液体果然和深红的血液是一样的。
他用那支试管将他脸上的深色液体收集起来。它们进入试管后，犹豫了片刻，随即同残存的血珠融为一体。
罗宾完全睁开了眼睛，理智随之恢复。
“很遗憾，我的朋友。”马洛用手指扒开他的两边眼皮看了看，一切正常，他们的脸只有半英尺距离，他轻声道，“你很快就会发疯，然后彻底疯狂，最后死掉。”
罗宾那双浅棕色的眼睛睁得不能更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马洛直起身子，将试管收进怀里。
索菲娅在这时抓住他的胳膊。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洛回头朝门外望了眼，只见查宁拘谨地站在过道里，双手抓着旧礼帽，低垂着头，似是不敢查看屋内的动静。
“查宁，过来！”他朝他喊道。
查宁抬起头，原地踌躇。马洛朝他使劲招手。黑人青年只好朝前走了几步，但并不进屋内，而是待在门框下方。
索菲娅死死盯着查宁，她抿了抿嘴唇，到底没吭声。
“天哪，这里是南北战争结束34年后的波士顿啊。”马洛无奈感叹。
他站起身，走到房间中央。
“各位，诚如你们刚才亲眼所见，这世界上的的确确存在一些邪恶的神灵。更准确地说，祂们是在比远古更久远的时代，从外太空来到地球的统治者，可以称之为旧神。祂们没有消亡，只是沉寂，始终在暗中觊觎人类世界。
祂们会从人类中选中信徒，帮助祂们重临地球。被选中的人，有些是天然的脆弱，有些是对神秘好奇，有些是罗宾这样的倒霉蛋。他现在受到了旧神的关注，祂们会趁梦境侵入，腐蚀他的理智，以此驯化奴隶。
就在昨天凌晨，在波士顿郊外某个谷仓内，有人企图从死亡中创造生命，而他所用的仪式正是源自旧神。这就证明了，我们的世界已经出现了不少旧日信徒。祂们本应在1930年降临，也就是我原本生活的时代。
没错，我是一个来自31年后的人。我不想赘述我如何来到1899年，也解释不清。
总之，群星归位的时间，人类的危机可能提前了。我眼下真正的工作是寻找未来的【灵智学会】在这个时代的存在，他们对旧神的研究能够破解罗宾身上的问题，也能找出未来危机的解法。如果没有成功，那我就必须重建它。”
房间内安静了许久。
索菲娅注视着罗宾，后者处于恐惧中，压抑不住打战。她伸出右手，握住罗宾的手。
马洛看着查宁，对方坚定的眼神仿佛在说，无论有什么危险，他都愿意做他的助手。
观察他的面庞，马洛怀疑他可能不是纯粹的黑人，或许掺杂了印第安血统。
在无言中，一个紧密的团队形成了。当然，不能忘了正在马厩里呼呼大睡的草莓小妹。
窗外传来阵阵马车声，市民们从美好的梦境中醒来，匆匆赶往工作地点。
马洛咳嗽一声，打破寂静。
“罗宾，需要我帮你向警局发电报请假吗？”
罗宾回过神来，摇头：“不。今天是2月的第一天，我绝不能请假，否则整个2月的全勤奖励，甚至今年的全勤奖就全没了。”
他婉拒了索菲娅的搀扶，慢慢爬下床，然后看着另外三人。
马洛转身从门口出去，查宁跟上他的脚步。
“你全名叫什么？”马洛问，一边往楼下走。
“海格力斯·查宁。”查宁小声回答，“因为我爸爸说我出生第七天的时候，一个翻身就掀倒了家里的橡木柜子。”
“好名字。”马洛说，“你父母在密西西比做什么？”
他们走进客厅，马洛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
“种地。他们本来攒了一笔钱，准备购买属于我们自己的土地，可是妈妈病了。他们是黑人和印第安人的组合，没有医生愿意来看她，买来的药喝了不管用，她还是死了。后来爸爸就变得不管地里的庄稼，把买地的钱都换成了酒，农活都是我在干。”
南北战争后，南方黑人从奴隶成为佃农，改变的只有自由身份。
“谁教你识字？”
“我们黑人教堂里的牧师。他说我学得很快，有个好脑子，不应该留在田里，否则会和死老鼠一样腐烂。”
“为什么想给私家侦探当助理？”
查宁沉默了，他垂眸瞅着自己的膝盖，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礼帽边沿。
马洛笑了笑：“没关系，卢克就是你的担保人。我每月给你固定工资50美元，依据我当月的业务量给你奖金。怎么样？我可是一无所有的来到这个时代，在一个月内拼了命的赚钱。”
查宁抬起头，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他。
“还有，卢克家里很挤吧？那里毕竟有6个孩子。”马洛继续说，“你可以搬到这里住。”
“我不同意！”
不知躲在哪里偷听的索菲娅脚步噔噔冲进来，她甚至迅速换好了衣服。
“你说过，我可以随意处置这栋房子。”
“不包括让黑鬼住进来！”
“伊芙琳夫人没说过这一条款。再说了，查宁现在是我的助理，你知道我的工作总是需要大半夜或者紧急出门，和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是最方便的。”
索菲娅面红耳赤，抱起双臂转身过去，背对着他们：“那就让他住楼梯间，那里离门近！”
马洛瞥了眼查宁，他低着头，一副任凭处置的羔羊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