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矿区
“嘿嘿，听说两位要找石之血？”
一个不请自来的中年男人闯入了洛温的视野，他拿着一盏提灯一把铁镐，上半身穿着一件赤膊的汗衫，露出一口黄牙，不过身上倒是没有奇怪的纹身或印记。
洛温向四周环顾一圈，确认男人没有同伙后朝他点了点头。
“你知道在哪有？”
“就在大矿区里，你们需要一个向导，跟我来，我带你们去。”
洛温感到蹊跷，在别的矿工都为生计奔波的时候，这男人却主动花费自己的时间去帮他们。
热心肠的人总是有的，他旁边的艾蕾娜就是一个。但就地下这恶劣环境，洛温觉得没那么容易就能遇到。
不过事关石之血，还是先跟上去看看情况再说。
“在重新回到地表之前，我们的先祖就在这地下生活了好几百年，所有的照明都靠着这矿洞产出的煤炭维持。经过了这么久的挖掘，矿洞的复杂和纵深早已超乎想象，没有熟人带领你们绝对会在里面迷路。嘿嘿，要知道，每年困在矿洞里死去的倒霉鬼可不少呢。”
一路上，矿工不停地自吹自擂。洛温没理他，目光在隧道两边扫过。
这隧道修得极为平整，墙壁都是砖砌的，两边开辟了很多不同功能的石室。
拿着提灯一路照过来，他注意这里面不仅有普通的宿舍，还有餐厅、酒馆、理发店等，甚至连妓院都有。
俨然一条五脏俱全的商业街，跟现代战时修建的地下避难所相比也不遑多让。
“这条街是矿工头子们平时居住和消费的地方，看看就行了，我们还是赶紧去找石之血吧！”
矿工的催促让洛温停下脚步，他盯着矿工的背后，直到对方察觉到异常转过身来。
“怎么停下了？”
“不太对劲。”
“什么不对劲？”
“你。”洛温指着矿工，“我看你很急的样子。说，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洛温开始拷打，艾蕾娜察觉气氛不对，保持沉默。
被两人盯着，矿工表情僵硬，扯出难看的笑容：“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不是在帮你们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无缘无故你凭什么要帮我们？”
“就不能是我这人心好，闲着没事就喜欢帮别人吗？”
“好，那我问你，石之血长什么样？”
“这……”矿工一时语塞，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
洛温摇摇头，演技都如此拙劣，也不用指望他短时间内能编出什么像样的借口了。
他转身离开，示意艾蕾娜跟上。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闷响。
“两位别走！请你们帮帮我。”矿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哽咽着哀求道：“我的女儿几天前失踪了，我找遍了整个地下城，最后在一处废弃矿洞里发现了她被撕毁的衣服！她肯定在那里！可是路上有几头行尸拦着……求求你们帮我解决掉那些行尸！拜托了，我只是想找到我女儿！”
他从兜里掏出一块黄色碎布放在掌心揉开，滚烫的热泪滴落在碎布片上，洛温却敏锐的注意到碎布片上有几个奇怪的小洞，以及黏着的扁平纺锤状异物。
“为什么不找别人？只是行尸的话你雇几个矿工都能解决吧。”
“我找过了，但是没一个人帮我。听说那片废弃坑道里经常有人失踪，他们都不愿意过去。”
灯塔城对下城区采取隔离放任的态度，只要煤炭的供给链不出问题，上面的人是不会在意下面发生了什么的。
没有维持秩序的卫兵，又不可能求助于本地黑帮。这个走投无路的矿工只好赌一把，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所以你是看到我们的武装才来找我们，把我们当成免费打手？”
洛温掰着修长的手指，骨节咯咯脆响，听起来就好像要动手揍人一样。
矿工听到动静后被吓到眼泪都止住了，连连摆手道：“不是的！我认识一个人，他知道哪有石之血！只要你们帮我把女儿救出来，我就告诉你们上哪去找他！”
“……”
一阵令人倍感压抑的沉默后，洛温突然嗤笑出声。
“早这么说就完事了，如果只是几只行尸的话，帮你解决掉也无妨。”
为了石之血的消息，他姑且答应下来。那几只行尸，正好拿来试试艾蕾娜的能力。
“抱...抱歉，是我想救女儿想昏头了，我不该诓骗两位的。”
“别高兴得太早。按照你说的情况，你女儿多半已经惨遭毒手了。”
矿工愣了一下，随即无比痛苦的握紧手中的碎布片。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她已经变成行尸，我这个当父亲的也要让她安息才行！”
……
洛温给提灯添了些油，然后跟着矿工下了矿。
矿工说他叫阿曼，老婆难产死了，就给他留下一个女儿，叫做安娜。
他非常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才会病急乱投医做出那种事情来。
洛温听完并没有共情，而是查看了一下他的压力值。
如他所料，阿曼的压力值已经高达70+，说不定受点刺激就能看到疯狂之影。如果他找到最后发现等待着他的是女儿的尸体，保不准真的会当场疯掉。
矿洞不断向下延伸，地面全是厚厚的煤渣，黢黑又潮湿。一路上还有数不清的岔道，如果没有熟人带领，的确很容易在这里面迷失。
洞里的那些行尸，应该就是这么来的——携带的燃料有限，结果在用光之前都没找到出路，被黑暗侵蚀死在了洞中。
“话说我们就这么拿着油灯下矿，真的不会出事吗？”走在洛温右边的艾蕾娜突然提了一嘴。
“你是说爆炸吗？”洛温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全然看不出担心的样子。
艾蕾娜用力点点头：“我听说大矿区经常因为瓦斯泄漏炸死人，有时候连地表都能感觉到震动！”
“我们现在是在浅层，浅层已经被挖了个遍，不会出现燃气泄漏的，拿着油灯也不会有问题。”矿工阿曼接过话题，让艾蕾娜不必担心。
“咳咳，那深层呢？”
“深层？深层那就没办法了，总不能摸黑干活吧？担心也没屁用，要是挖到死要么被炸死。过段时间等气烧完了，就能继续挖了。”
艾蕾娜被震撼到了，表情难看的干笑了两声。
“这还真是……拿人命往里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