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隐喻的苦楚
铁链是滚烫的，而且越来越紧……
宇文云烟也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他睁开眼睛时，公良子羽正在解开他身上的铁链。
“你怎么了？提到撒祖玛的时候，你看起来，心神不宁。”
宇文云烟直视着公良子羽的眼睛，他感觉，公良子羽好像一直在看透他，这感觉很古怪，他很难和公良子羽多待，他说不出话，也不敢说什么，他昏迷前的反应是那样剧烈，好像，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心神不宁，但我知道得最多，可我，记不太清了。”
宇文云烟身上的铁链已经解开了，他平静了很多。
“你说撒祖玛不能死，为什么？她是什么样的，你看到现在的人们这样，你应该完全明白吧。”
公良子羽的眼睛是很清澈的黑棕色，好像在发着光芒，但宇文云烟还是忍不住避开了，他没有看他的眼睛。
“撒祖玛不是罪魁祸首，她很温柔，应该……她抱着我的时候，好像，在笑……我记不清了……”
“你确定她温柔吗？”公良子羽打断了他，强迫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她支配死亡、恨，还有所有的恶，但死亡该是她的归宿，她还。
“跟我过来。”公良子羽抓住了他的手，几乎是把他从病床上拽了下来。
宇文云烟踉跄了一下，他还是跟上了公良子羽的脚步，手腕传来一阵阵刺痛，紧接着蔓延了整条左手，他没有挣脱，只能尽量加快着脚步。
公良子羽的脚步，停留在重症监护室，宇文云烟愣了一下，随后，他头直接被抵在了门上的小窗前。
“撒祖玛不该死的话，他该死吗？”
病房里，是一个小孩，很小，年龄看上去是个位数，脸庞白的吓人，稀疏的头发侵染着淡淡的黛蓝，小小的脸上戴着厚重的呼吸机，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看不出呼吸，只有不停响动的机器，暗示着他生命的存在。
“他……怎么了？”宇文云烟不知从何说起，他感觉很怪，心脏似乎很痛，痛到他喘不上气。
“他病了，他被父母虐待过，可能快死了吧。”公良子羽放开了宇文云背过身去，在眼睛上抹了一把，然后又看着病房的房门，说，“你说过，撒祖玛支配恨与死，这个男孩，被她迫害至此，你还应该说她温柔吗？”
宇文云烟也看着那个房门，他还是能看见那个孩子，他不清楚该如何跟公良子羽解释清楚，撒祖玛是个恶神，好像，没有什么能证明她温柔。
宇文云烟觉得自己很古怪，撒祖玛应该是自己的仇人，他觉得自己的记忆很错乱，在火燊消失后，在宇文乐芸质问他之后，他下意识觉得“撒祖玛”这个名字，让他觉得格外安心，难道她支配死亡后，死亡所发生之后，他能感受到别的？
但这个孩子，他身上没有一点撒祖玛的气息，一点都没有。
宇文云烟开门走了进去，公良子羽来不及阻止，只在一瞬间，就被他拒之门外。
宇文云烟的手触摸到那个孩子，一缕黑烟裹挟着紫光，钻进了男孩的身体，紧接着，那个男孩，睁开了眼睛。
公良子羽瞪大了眼睛，一个要死掉的男孩，一个甚至只能拿仪器勉强存活的男孩，他都想好了去请求创造之神，让男孩恢复一丝生机，可宇文云烟居然直接救醒了。
男孩似乎很喜欢宇文云烟，立刻笑着，和他说了好几句话。
宇文云烟却感觉自己的脑袋懵了，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年龄那么小的孩子，会发出这样诡异的声音，男孩的声音时而尖锐时而扭曲，说出的每个字都像在遛弯一样，口音难听又搞笑。
宇文云烟只匆匆敷衍了几句，就立刻走了出去，他知道男孩说的话很关键，关键到魔族的某个严重被关押的受刑者，但他实在没有耐心听小孩哥离谱的声音了，再多和他说几句，迟早被传染那该死的口音。
“公良，我需要你告诉我一件事。”宇文云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他死死地盯着公良子羽的眼睛，问，“烁神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棕色，或者是赭红色。”公良子羽愣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
宇文云烟下意识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再次开口：“你认不认识一个金黄色眼睛的烁神？”
“你是说贝迪卡吗？他是创造之神萨莉莎的追求者，一直以侍从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
“就是他。”宇文云烟立刻打断了公良子羽，他的嘴角有些微微的上扬。
“你提他做什么？”公良子羽有些不解。
“那个孩子说，他见过这个烁神，是金色的眼睛，而且，我在绘本上见过一个人的眼睛，也是金色的。”宇文云烟反复回想着那个囚犯的身份，他为何被关押，为何会被挖去双眼……
“你想起来了什么？”公良子羽此刻微弯了下腰，也同样，直视着宇文云烟的眼睛。
“我记起来了！”宇文云烟拉住了公良子羽的手，说，“我母亲说过，病魔的眼睛，就是金黄色。”
公良子羽此刻也明白了很多，他也想起了许多，他记得他母亲说过，病魔唯一的儿子，是烁神中的一位圣女所生，那位圣女也在抚养孩子一段时间后被送进了神族的疗养院，偏偏贝迪卡的母亲碰巧是烁神圣女之一，而且，偏偏没有透露过自己的母亲是哪一位圣女……
“云烟，创造之神很危险，必须，赶过去救她……”
“不用，她很安全。”宇文云烟再次打断了公良子羽。
“你太高估病魔的人品了。”这次，公良子羽直接抬手捂住了宇文云烟的嘴，他依旧直视着宇文云烟的眼睛，他这次，比先前更严肃。
“你和他那么熟？清楚他那么多？”宇文云烟也下意识有些怀疑，但公良子羽看上去很懂，好像确实不用他多说。
“病魔随时会反水，随时会害人，就算是自己最爱的人也不例外，因为这只会让他血脉偾张！”公良子羽一边联络着队友，一边急匆匆赶路，整个人都没了往日那副温柔稳重的气息。
宇文云烟张开手掌，他放进那孩子身体的那团黑烟，仅仅是阻止了病魔的侵袭，但那个孩子如果想活命，那就只能，完全变成他的手下了，他很庆幸公良子羽没有发现，那孩子哪是喜欢他，不过是把他当成主人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