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肝肠寸断(求追读)
姚崇见北府军兵势强盛,哪里还顾得上区区几车粮草,只听得他扯着嗓子大喊道:“快撤!快撤!快撤!”
不少后秦军士还未与北府军接触就丢弃了多余的负重,并不慌乱的集结到了杨佛嵩的麾下,保护着大军的归路,有些北府军士兵冒然脱离大部队前去追杀,却反被羌兵射出的箭雨射死,刘义符见状掷出流星锤击毙了几个落单的敌军,刘裕也舞动长槊刺死了一些意图反戈回击的敌军,父子俩都是心照不宣的纵马冲到队伍的最前方,喝止了更多的想要争功的士兵。
檀道济见父子俩都没有追击的打算,立即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跃马到二人面前抱拳请战道:“这可是擒获敌将的天赐良机啊,二位上官怎能无动于衷?”
这孩子虽腹有良略,但没有更长远的谋划,也不知道檀凭之平日里是怎么教他的?刘裕想到此处,便给好大儿打个眼色,肃然冷声道:“车兵,你给道济论述下,我们为什么不继续追击溃兵。”
“诺!明白了父帅!孩儿领命!”
刘义符很是乖巧懂事的应了下来,只见他清了清喉咙,缓缓道:“道济兄是想让我们趁火打劫,一举歼灭敌军吧。”
“那是自然,他们补给不足,又陷入了我军的埋伏圈,追击敌军有何不可?”檀道济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片面想法,还在嘴硬。
“他们的军容可乱否?”刘义符发出了触及灵魂的质问。
檀道济拉低了声线,小声嘟囔道:“没。。。。。。没有,他们还是维持阵型有序的退却了。。。。。。”
“不仅是阵型未乱,这些羌族老兵的作战意志远超你的想象!当年苻坚将姚苌围困在无水的土山长达数日,直至有人渴死,也没将姚苌击败,而且此地距离瀍河也就四、五十里左右,激发了他们的求生欲反过来重创我军的话,这样的损失你担待的起吗?”
刘义符的话字字珠玑,说得檀道济立刻下马跪伏请罪,他随即低声道:“道济鼠目寸光,险些误了大事,还请刘校尉责罚!”
“免了!免了!道济兄快起来吧,战事未了,还要多多仰仗于你啊!”刘义符扶起檀道济后,立马开始了洗脑大法。
刘义符继续陈述着自己的方略道:“济阳应该会受到敌军的重点照顾,刚才故意放几个民夫去误导他们,让敌军以为偃师粮尽的策略应该也奏效了。要是他们反应过来攻打偃师,我就去偷袭陕县,就是不给他们正面接战的机会,接下来应该能实施战役的第二阶段了。”
檀道济说了自己的疑问道:“要是他们再次联系夏侯宗之,不管我们强攻金墉城怎么办?”
刘裕轻抚胡须,古井无波的道:“那老夫就再把上回的策略重新如法炮制一次,洛阳其实是不用防守的,他们想要随意拿走便是,能把民众运走就好。”
待到所有人分配了各自的任务,便乘着夜色让激战了一夜军士就地扎营,饱餐休息,因为接下来的战斗会变得异常艰难。
。。。。。。
三月初六济水南岸
后秦大军休整几日,在获得陕县运来的补给后,全军继续开拔,乌泱泱的奔向济阳郡,旋即搭设浮桥过河,可这桥还没修好,刘裕的楼船就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了上游的河水中,姚崇还来不及招呼全军退兵,漫天的火箭就如同火神祝融降临的天罚一般,摧残着每一个后秦士兵的心理防线,失足落水者不计其数,更有甚者被点燃了遭受到了火刑的痛苦折磨,抱着被烤焦的皮肉痛苦死去。
再加上用于架设浮桥的小船被通通烧毁,姚崇也可无计可施,只能重新赶制渡河所用的工具,但让他很受鼓舞的是,天公作美,突降甘霖,不期而遇的暴雨,完全杜绝了北府军想要烧毁浮桥的计划。
“哈哈哈!这就是来自父亲的护佑吗?所有人乘着雨还没停,给我加快进度!”
后秦大军费了一日的功夫,完成了强行渡河,这次没有半渡而击,也没有水攻的洗礼,这让姚崇都感到很意外,当他到达济阳郡外围五里的时候他彻底傻眼了。
一个不大的县城,外围布满了铁蒺藜,还新挖了一条护城河,脆弱的土夯城墙也不见了,根据他的目测,新造的城墙的高度足足达到四十尺(10米)。
此时的城楼上,刘穆之端坐在显眼的位置,身前摆了一张古琴,焚起香炉,身后的两位童子打起曲柄伞遮雨,刘裕、沈庆之持剑护卫在左右两侧,彷佛对城下的后秦大军视若无睹。
只见刘穆之轻轻拨弄起琴弦,神态自若的询问刘裕道:“德舆兄想听什么曲子?”
刘裕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我就是一大老粗,对于风雅之事,不求甚解,道民兄弹奏什么,我静听便是。”
沈庆之支支吾吾的举起了小手,低声道:“道民先生,在下想。。。。。。想听《广陵散》,不知先生能弹否?”
“哈哈哈,这有何难?”只见刘穆之纤细的手指,在古琴的琴弦缝隙间如游龙戏水般,从容的弹奏着荡漾婉转的乐曲,悠扬的旋律飘到了城下,把正欲攻城的姚崇都看得目瞪口呆,摸不着头脑。
这是在干嘛?他们还有心思弹琴?就这么看不起我吗?
“所有人给我上!先登者赏万金!封县男爵位!”反应过来的姚崇登时火冒三丈,立刻指挥士兵情理路障准备攻城,也不知道是刘穆之德琴声过于悦耳还是怎么回事,不少没见过这等阵仗的老羌人,手里的活儿还在工作,可内心早就被琴音勾走了。
本来还有些婉转的琴声突然降了几个音阶,变得凄凉、悲怆起来,神机妙算的刘穆之搞了个突然袭击,把曲子换成了更能彰显战争严酷的攻心哀调,配合着身边童子吹响的胡笳,谱成了一曲使得世人无不断肠的残章绝响。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
羹饭一时熟,不知饴阿谁!
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老羌人想到自己离家快两月,寸功未立,还在暴雨中不辞辛苦的填平护城河,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每月领取的军饷还不到一钱呢!我们还拼个啥命啊!
后秦大军里出现了蜂拥似的逃亡情形,姚崇为了制止溃逃,只能率领亲兵砍死几个带头的顽固分子,并威胁要杀光他们身在关中的家小,算是暂时把局面控制住了。
这琴音咋就这么邪门呢?狡猾的汉人!姚崇暗骂了一句,刚想催促军士继续作业,后方的传令兵带了一个使他极度震惊的消息。
“禀告大司马!已有一彪晋军骑兵潜伏至我军后路!金墉城守将夏侯宗之已被晋军斩首!晋室新的河南太守辛恭靖接管了防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