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北府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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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清理蛀虫

“哪里来的黄毛小儿,快走!快走!休得扰我清静。”陶渊明见刘义符一行人数众多,心里很是毛躁,顿时就觉得心里不自在,转了个身就把屁股对着众人了,然后接着继续钓空饵。

“你这村夫怎敢对我刘贤弟如此无礼!”王镇恶见陶渊明架子摆的很大,心里一股无名火起,当即就要爆起,握着利刃就要砍人,被刘义符安抚劝止。

“在下有元亮公家书在此,还请观之。”

“拿来吧你。”

刘义符的态度不卑不亢,把家书和账册一并给了童子,陶渊明掏出家书扫视片刻,提笔在信中某词处画个圈,对着刘义符嚷嚷道:“酒在何处?”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陶家的自酿酒早就在赤壁喝的一干二净了,现在哪里还有?刘义符只能把还剩下的最后两坛京口酒送上,来填补空缺。

老陶闻了闻酒香,浅啄了几口,眉头微蹙发现了问题所在,急切的道:“这不是我自家酿的酒,庐山瀑布的水不是这般滋味,一个清冽、一个醇厚,为何拿别的酒来诓我?”

“我等对元亮公家酿很是好奇,就浅尝一了些,哪知评鉴之后才感觉,此非家酿乃是天上琼浆,不知不觉就把酒喝完了。”

“哼!算你们对酒还略知一二。”他本来还有些窃喜,觉得有人能赏识自家的佳酿,但转念一想道:“但我看你们就是贪嘴,少拿这些托辞来敷衍我。”只见陶渊明把酒坛往地上一摔,顷刻间酒香四散,陶片碎了满地。

“这村夫怎么这般不知好歹!”这下朱家兄弟和王镇恶都有些忿怒,但是想到是自己这边偷喝了酒在先,觉得理亏,只能逞口舌之利说道两句,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这货脾气还是挺倔的嘛,看来必须使出杀手锏了,刘义符心头过了一遍腹稿,又正了衣冠肃然道:“陶潜,你大难临头犹不自知吗?”

“卞范之要捉我下狱,我岂能不知?但这县里的账目是笔糊涂烂账,谁爱算,谁去算吧。”陶渊明还是打算接着摆烂,不问世事。

“真是愚蠢,你这样逃避什么都不做,起不到任何作用!“刘义符反唇相讥道。

“大不了丢官便是,我还能回九江老家逍遥快活,我相信南郡公不会为难于我。”此时的陶渊明依旧胸有成竹的认为,自己能有退隐山林的选择。

“君不闻钟会诬告嵇康,郭璞被王敦斩于南冈之事乎?乱世之中,哪怕身处江湖,亦难免会受牵连,这天地间哪里会有使人宁静致远的世外桃源呢?”

陶渊明手中鱼竿掉落,细观他神色有点意动,刚才倨傲表情全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沉思冥想的作态,现场的空气瞬间安静,鸦雀无声,只听的他低声嘟囔道:“那你说该当如何?”

没想到你还是怕死的嘛,隐逸之士只有活着才能慢慢享受人生,要是死了还怎么成为遁世高人,为俗人所敬仰呢。说人话就是无论是仕官还是在野,总是要向全天下展示我的节操,要是我人噶了,就没法向别人炫耀了。

不过令刘义符颇为不解的是,自己刚才提到“世外桃源”这个词汇时,老陶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那个千古名篇还没被写出来?但是我前世学的时候,清晰的记得开篇第一句就是: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太元不就是先帝孝武帝时期的年号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陶渊明在你把《桃花源记》写出来之前,我都不准你死!我必须让你的文章出现在后世中小学生的课本上!不然,自己前世上学挑灯夜战背诵你文章,所耗费的精力不就全付诸东流了?

众人乔装打扮一番,准备偷偷潜回衙署再说,等到众人来到离县衙不远的一个小土山时,众人居高临下观察敌情,发现已有大队兵士把衙署院子围得水泄不通。所以,刘义符建议全员待到天黑看这些军士会不会离开,现在贸然出击,肯定是去送死的,全员都同意后,一齐退到土山里的竹林隐蔽,然后留人在瞭望处轮替盯梢。

在这个竹林里的简易营地打发时间的期间,颜延之终于有机会承上自己的文章给老陶点评,两人聊得还算投机,但是也会发生一些争吵,比如老陶会说他文章用词过于保守,想象力要发散些,不能专注于堆砌辞藻,有些地方需要多点意境的表达,但是总的来说他们还是相处的比较融洽的。

刘义符看着两人从善如流的样子,不禁感慨道:“人还是要在年轻时才有耐心听得进去他人的意见,博众家之长,老了以后只会变成一根朽木,哦不,应该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吧。”

子时

众人见兵士们逐渐离开,乘着夜色摸下山来,钻过狗洞,爬进了存放账目卷宗的库房,开始翻找有关税务的卷宗,在刘义符的翻看过程中,他发现陶渊明记载的全县的各项名目都很详细,比如:哪家有几口人,有几颗果树,有多少牲畜,甚至有多少荫户,犯过事与否,脾气秉性如何都记录的井井有条。哟嚯,别看老陶平时跟个醉鬼一样,做起事来还是很有章法的。

所有人,一起翻看了几遍卷宗,陶渊明由于是今年刚到任的,又把往年的记录拿出来比对,其实最终的数目也不是相差不大。

那么问题究竟在哪里呢?刘义符陷入了冥思苦想,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大声道:“把本县县令的在任记录拿来看看!”

刘义符在这份名目中钩沉片刻发现,所有的县令都没干满任期,都是半途都被免官调任的,只有姓卞的人当县令的时候才会干满任期,这其实是刘义符早就能预料到的事。

他们卞家在这里就是土皇帝,桓玄的手都伸不进来。而且卞姓之人当县令时,上缴的税额在记录上会多一些,这肯定贪墨官税了,想在外姓人当当县令的时候,以政绩不兴为由把他们赶走,换上自己人。

然而就像老陶这样,还没干满一年就要被卞家暴力逮捕的,他还是头一个!那么反推的话,老陶肯定是发现了卞家的秘密,他们才火急火燎的要把老陶赶走,甚至还要杀人灭口。

“元亮公,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如果要硬说的话,前几日我想进县里的普善寺上香,但还没跨进门槛就被主持赶出来了,我还瞥见庙内的中庭里堆满了粮谷,那寺庙主持说的不是荆州话,倒有点像北方口音。”

刘义符恍然大悟,果然如他猜测的方向所料,首先卞家都是豫州济阴人,而且寺院的田产不在朝廷官府的清丈范围,卞家可以委派家人去庙当和尚肆无忌惮的圈地,洗脏钱,放高利贷,转移官产,反正这个时代的和尚可以吃肉,甚至可以娶妻生子,和普通人没啥两样,还能非常自在的逍遥快活,这才是真的隐逸生活吧!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萧菩萨和赵大的干预下佛教才变成了后世的样子。

就在众人准备商议前往普善寺时,门外传来了猛烈的敲门声,有人在门外大喊道:“里面的人给我听着!速速交出朝廷重犯陶潜,不然就将尔等一并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