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快的刀！
绰号翻山虎的陈余，练得一手猛虎拳术，一对手练得硬比铁石，力大无穷，手格猛兽，这才得诨号翻山虎。
但对面那个少年提刀踏浪而来之时，他顿时感到不同。
那长刀看起来力道并不强大，但却莫名给自己一种猛虎奔跃而来之感，口鼻之间几乎闻到了那股腥风！
——凶虎出闸！
“怎么回事？这个小衙役！”
翻山虎陈余挥掌去拍，别小看他这一拍，足够将对手的长刀拍得震飞出去。
但，
宋舟欺近的刹那，刀锋忽然斗转，疾斩他侧颈。
“嗯？”
陈余在江湖上只是个喽啰，但是在这个小衙役面前，那是非常自信，当下乃蹲身坐马，一拳轰向宋舟胸口，一拳侧打横劈而来的刀锋。
一切战术已经预演完毕，他侧面一拳足以打飞这小子的刀，正面一拳足够让其横飞出去，届时他将顺势追亡逐北，在三拳两脚之下结果了这小子。
因为他早看出这小子一手刀法虽然的确有些了得，但是力道却稀松，看似生猛，其实并不是那种真正的练家子。
但，
正面这一拳还没打出，侧面这一拳也没有轰击出去，一道银亮刀光一闪而逝，侧颈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陈余眼前一黑，感到脖颈上的动脉正在往外喷血。
“好快的刀……”
陈余的功架都还没有摆正，已经被分头行动了。
庞大的身躯倒下。
宋舟大口喘息，整个脑部从刚才的兴奋浪潮中退却下来，脸颊之上不断吹拂而过的寒冷夜风让他，那种近乎兽性的杀戮快感终于消失了。
“我……我应该……快点摸尸！！”
宋舟在大脑当机了一分钟后，这才反应过来，倒也没有耽搁，迅速摸了摸，在那家伙的胸口摸到几个钱袋子之后逃之夭夭。
“看来这家伙今晚已经抢了好几个人！”
宋舟心中做了一个猜想，这家伙诨号翻山虎，说不定是猛虎帮的人，猛虎帮刚刚被毒蛇帮干掉，说不定正在到处流窜抢劫。
搜刮一番之后，宋舟四下看了看，确认附近没什么人之后他拖着尸体快速来到小树林一丢。
——呼！
宋舟抖着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刚才应该没什么人看到我……”
虽说这个年代，死个人纯属正常，城外还时常发生人被野兽吃掉的事情。
可是，
作为一个身在官方势力的衙役，却在暗夜里提刀杀人，还弃尸荒野，说没有一点心虚都是假的。
“我做的没错，是他要杀我。”宋舟如是想到。
有人要杀他，没道理不反杀。
“为什么要逼我？？！”
凭什么？吗喽的命也是命！
不过，生在这样王朝逐渐衰落的时代，有时候就是百舸争流，优胜劣汰。
多少是有点儿回归野性时代了，丛林的法则已经成为事实上的秩序。
宋舟早就有了这种觉悟，正是因此刚才发现对方在图谋不轨的时候他果断拔刀，出手之后也没有迟疑，直接一刀了账。
回到家，在夜色之下，宋舟翻开几个钱袋，全是些散碎银两，但是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个十几两银子，足够他干上大一年多了。
“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啊！”
老老实实打工根本没前途！
第二天，宋舟就用这笔钱去购置了冬衣，炭火，和粮食，剩余的钱直接买了不少肉类，以补充能量。
有了充足的食物，宋舟羸弱的躯体终于逐渐变得健壮起来，就连身高都开始有长开的趋势了。
到十一月，大雪已然纷飞，苇河冰凉的河水滚滚东去，渔民们在风雪中依旧忙碌的劳作。
宋舟沿着苇河穿城而过的支流快步来到衙门监牢。
“今天进来一个狠人。”李三低声道。
“哦？”
宋舟兴致缺缺，最近城内帮会火并越演越烈，进来的几乎全是好汉狠人，很难说有什么能引起宋舟的兴趣。
“你小子……真的无甚意思。”李三看这小子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比他们这群老油条还要老气横秋，不禁有些无奈的吐槽，“明白告诉你了，今天进来这家伙，跟上次那个林公子有关系。”
宋舟呆然道：“林公子……怎么了？”
李三兴奋道：“那林公子草菅人命，害了那担夫赵大一家的性命，他那在外从军的弟弟闻讯便逃役回来，本拟突袭刺杀那林佐，谁知这小子命大，没能宰掉他，不过倒是宰了他那个倒霉的弟弟。”
“原来是报血亲之仇……”宋舟也有些震撼，这种快意恩仇的故事总给人一种原始的快感。
“他怎么被抓的？”
李三嘿然低声笑道：“你也不看那林家是什么人家，家中高手辈出，这一下倾巢而出，再加上官府全力缉拿，很快就抓到他了，这厮也真是硬气，受了那毒打，硬是一句软话没说。”
两人走进监牢，里面不断传来一个个沉闷的闷哼之声。
“这……”宋舟面露惊色，这显然是有人在被私刑虐待。
李三示意他收声，两人来到那最内侧的监牢附近，宋舟放眼看去，正看到那监牢之内几个彪形大汉正在猛力挥鞭抽打着一个男人。
监牢之内不知何时已经摆满了刑具，看上去格外惊悚。
那赵二也是一条汉子，被那沾满了铁刺的鞭子如此猛力的抽打也只是偶尔发出闷哼之声，最奇特是他的皮肤在这种残酷的凌虐之下竟然仍然没有烂掉。
李三低声道：“据说这赵二练皮有成，一身皮囊比那牛皮还要坚固十倍，这才这么能捱。”
——唉，也是个好汉，可惜惹上了林家，只怕要受尽酷刑而死了。
宋舟如是想道。
看着在林家的铁鞭之下被尽情凌虐的赵二，宋舟莫名有种兔死狐悲的战栗。
在这样的世道之下，谁人不知在当权者的铁蹄之下，人与蝼蚁何异？
那林佐杀了人依旧在牢里吃香的喝辣的，到日子便跟个没事人一样走出去，出狱之后甚至比从前变本加厉。
所谓规则，已然成为约束弱者的锁链，强者视之宛若空气一般。
这吃人的世道！
如宋舟李三这班人只能在锁链之下战战巍巍的夹着尾巴做人，只为吃口饭罢了。
“走吧。”李三看着宋舟竟然不知不觉的开始握紧了刀把，生怕这位老弟失态，连忙拉着他离开监牢。
两人就在值班室一面听着那有节奏的惨哼，百无聊赖的度日，不一会儿，走进来张宝路，蔡坡以及其他几个狱卒。
“玩牌玩牌！”几个人坐下便开始了往常一般的娱乐。
绝对不要对犯人产生任何同情心。
这是所有老狱卒早已养成的素质，还真别说，这闷哼声还挺有节奏，有助兴的效果。
就这样过去足足有三个时辰，几个脚步才从走廊里传来。